第四章 邂逅七尺長發女(3 / 3)

大家都明白,不是拉姆承擔不起這個重任,而是當一個不認識的外地男人的導遊,實在是有些危險,誌瑪警覺地回絕了。

誌瑪的回絕是在張夢蝶意料之中的事,他不想放棄,以當地人的慣用稱呼,更加誠心誠意道:“阿媽,你放心吧,我知道你的難處,我向天發誓,我絕對不是一個壞人。”張夢蝶轉過身子,用眼睛示意夢龍,“有縣旅遊文化部門的領導為我作證,我一定會把拉姆原原本本地給你送回家來的,至於導遊的費用我不會虧待拉姆的。”

“是啊是啊,張董事長不是人販子,他一定會把拉姆給你們送回來的,我們擔保。”夢龍接過話頭。

誌瑪一來看到張夢蝶的言辭誠懇,二來又看到夢龍在作擔保,心裏對張夢蝶不再像剛才那樣堅決,語氣稍微有些和緩,但還是沒有放鬆的意思,說道:“張先生,不是我不讓我那女兒給你做導遊,你一個大男人,她一個女娃娃,就這樣在我們梁茹的山山水水中走來走去的,讓鄉裏鄉親看到了不大好辦。再說了,你的老婆知道了你雇傭一個單身女兒做你的導遊,那樣會引起家庭矛盾,不大好吧!”

張夢蝶從誌瑪的話語中聽出了玄機,上前親切地拉著誌瑪的手,“阿媽,我還是和你女兒一樣,都是單身,還未成家。”說完,快速地把眼光投向了拉姆。

拉姆聽到張夢蝶一口一聲“阿媽來阿媽去”的,心裏莫名地湧起了一股強烈的熱浪,直把整個臉盤子湧得緋紅緋紅的。

看到張夢蝶的執著,誌瑪不便於和他再正麵談話,對拉姆道:“拉姆,你是咋個想的?”

“聽阿爸阿媽的。”

“拉姆,你給阿爸說真心話,你願意當張董事長的導遊嗎?”拉姆的阿爸紮西這時發話了。

“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隻是給張董事長一人當導遊,一男一女,怕別人說閑話。”拉姆也說出了心中的隱情。

“隻要你願意,你阿爸阿媽會考慮的,你自己要拿定主意。”紮西捋了捋他的紅發辮,不緊不慢地說。

“我……”拉姆遲疑起來。

“怎麼?思想動搖了哇?”紮西問道,進而又鼓勵拉姆說:“孩子,隻要想好了也沒有什麼,隻要你們走得端行得正,你阿爸阿媽也不會有意見的。再說了,你大學裏不是學的旅遊專業嗎!目的就是為了我們家鄉旅遊業的發展,我們布都村的父老鄉親都希望通過你的努力,把大家帶上脫貧致富的路子。”紮西喝了一口酥油茶,繼續道,“我看,張先生不會是一個壞人,有縣旅遊文化部門領導的擔保,我還是比較放心的。再一個,我們布都村在幫助人方麵也是有傳統的,我們的先人早已為我們做出了榜樣,那我們今天也不要落後啊,給張先生當臨時導遊也不至於要人命嘛!”

拉姆的阿爸紮西的一番話既說得張夢蝶心裏暖烘烘的,又讓張夢蝶心裏打顫,心裏不停地生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幫助人還要人命嗎?張夢蝶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問道:“阿爸,你們這裏幫助人有這麼險嗎?”

“張先生,這……說來話長囉。”

“我能聽聽嗎?”

“當然。”

張夢蝶向紮西靠近了一點點,用雙手把酥油茶碗端到紮西的手中,眼睛深情地看著紮西。

“這還得從我們的村子說起。”紮西表情嚴肅起來。

“你們的村子還有……故事?”張夢蝶緊追不放地問道。

“是的。”紮西輕輕地搖動腦袋,“我們的布都村本身就是一個值得讓人讀的故事,就是因為我們布都村有傳奇的故事,才造就了我們村世世代代的人都有幫助人的習慣。”

紮西吸了一口鼻煙道:“你知道我們村為什麼叫布都村嗎?”

張夢蝶搖了搖頭。

“還是讓我給你慢慢講。”紮西轉動著精致的八寶圖鼻煙壺,繪聲繪色地向張夢蝶等人講起了布都村的一段傳奇故事:

據說那是19世紀中葉,尼瑪教派的得道高僧白瑪鄧登,在娘胎的時候就已經成了轉世活佛。當時,西藏宗教教派之間的爭議十分激烈,滅教運動達到了高潮,而這個未出世的轉世活佛白瑪鄧登也成了被鏟除的對象。神奇的是,西藏的一切動態,還在媽媽肚子裏的白瑪鄧登全都知曉,他已經預感到了這個村子裏將要遭受到一場大的災難。為了不讓這個村子裏的父老鄉親遭受這無端的災難,一天,白瑪鄧登在他媽媽的肚子裏輕輕地用腳蹬了幾下,對他的媽媽說:“阿媽,你一定要在這幾天之內把全村的人都帶走,否則會遭受一場無法估量的大災難!”白瑪鄧登的媽媽突然聽到還未出世的兒子的說話聲,甚為吃驚,還沒有出生就在肚子裏說話,認為這是不祥之兆。於是白瑪鄧登的媽媽把這一情況告訴了丈夫,商量之後,就請活佛卜卦,分辨是福是禍,以便早作打算。占堆活佛聽了之後,也覺奇怪,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翻開經書,開卦象,啟卦辭,十分謹慎地進行推算。可就在活佛悉心推算的時候,白瑪鄧登又在媽媽的肚子裏活動得更加厲害,說道:“活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聽到白瑪鄧登的提醒語,活佛天眼瞬時打開,看到白瑪鄧登這個轉世活佛是乘願而來拯救世人言禍福的,不敢掉以輕心,迅速轉動手中的轉經輪,念誦經文,並把白瑪鄧登的一些前世情況告訴了夫妻倆。

白瑪鄧登的阿爸阿媽回到家裏後,就積極動員全村人,並把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所說的話告訴了大家,希望大家盡快搬離家園,以保性命。可是,村民們誰也不相信白瑪鄧登阿媽的話,這下可把她急壞了。看到媽媽做的工作幾乎沒有什麼成效,白瑪鄧登有些著急起來,在媽媽的肚子裏又踢又叫嚷道:“阿媽,你就帶個頭吧,村子都快要完了,留下房屋財產還有何用啊!”白瑪鄧登的阿媽聽到兒子的呼叫後,一下乾坤朗朗,明白了兒子的意思,為了使村民相信她兒子的話,帶頭燒掉了自己的房子,這樣村民們才相信了,著急起來,在白瑪鄧登媽媽的帶領下,連忙收拾好東西,趕著牛羊,攜幼扶老,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事情真的很巧,就在村民搬走的當天晚上,這個村子的小溪上遊(現雄龍西鄉腰古小學)的兩扇山門被西藏有野心的教派人士關閉,引發了百年不遇的山洪。村民們的房屋被衝走,土地被吞噬,藏區最壯觀、保護最完好、最能體現藏族人民在建築上的智慧的藏式立交橋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村民們的生命財產得到了保護,總算躲過了這驚魂的一劫。

後來,村民們為了紀念白瑪鄧登這位世外高人,就把這個村子叫做布都村(布都:意為兒子的話)。至今,每過12年,即到龍年的7月7日,布都村的村民們就在雄龍西紮呷神山舉行一次盛大的朝佛節,我們也把它叫做轉山節。到了轉山節這天,白瑪鄧登的信徒,分別從香港、澳門、台灣、福建、四川、雲南、重慶等地來到由白瑪鄧登親題“哈甲窪嘎絨格巴”(意為東方著名的嘎絨寺)朝拜,這也是村民們最欣慰最快樂最動情的地方,有不少的外地信徒就奔著這個故事來到此地參禪修行,蕩滌自己的心靈。

……

“這真是一個讓人向往的地方!”張夢蝶聽完紮西阿爸的講述後,內心深處由衷地感歎,同時心下也在想,父親聽到的聲音是不是這個聲音呢?

張夢蝶從拉姆的手中接過酥油茶壺,向紮西阿爸的碗中盛上滾燙的熱茶,並雙手端給紮西阿爸。張夢蝶一則感動,一則也動起了心思,不直接向紮西阿爸和誌瑪阿媽說出自己的請求,他要用自己的孝敬、敬重、敬仰來贏得紮西阿爸和誌瑪阿媽的信任。

紮西和誌瑪夫婦看到張夢蝶的行動,心裏自然是十分高興,更加確信了這人的可靠,臉上露出了滿意、信任的微笑。張夢蝶是個心細的人,從紮西和誌瑪的表情中,讀出了“同意”兩個字,趁機請求道:“阿爸阿媽,你們能讓拉姆做我的臨時導遊嗎?我一定會注意她的安全,等我結束這次旅行時,我一定完好無損地把拉姆交還給你們!”

“這……我們還得征求拉姆的意見。”誌瑪心裏同意,嘴上仍不鬆口,“拉姆,你看咋辦,阿爸阿媽就聽你一句話。”

“我沒有意見。”拉姆臉上飛過一抹紅暈。

“好吧,那就這樣。”紮西阿爸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