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袂奇俠
寒風凜冽,冷風中兩個壯漢手提著利器在大街上叫喊著。其中一個人滿臉胡茬兒,表情也十分凶殘,且不說那大若銅鈴的雙目,單是鮮紅厚大的血盆大口就足以令人後怕。他手裏提著個銀製利鉤,夜裏閃著異樣的光。
這人說道:“蘇駱荊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也許他是知道我們要找他麻煩就故意躲起來了。真是個雜種。”
另一個人若是長相凶狠倒也沒什麼,隻是這人偏偏沒什麼表情。幾乎是一張死屍般的臉,幾乎不知他在何時會眨眼,何時會動一動神色。
這人說道:“據我所知,蘇駱荊不是這種人,隻怕他正躲在哪裏偷笑我們不中用呢。”
這二人正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索命雙尊。第一人叫索有意,手持一把短鉤,鉤人心窩,咽喉,皆是招招狠辣。第二人叫命無常。誰人遇到命無常,那當真是“命無常”。命無常做人沒什麼表情,出手也沒什麼前兆。甚至連個兵器都瞧不見就被命無常送去見黑白無常了。其實命無常使的是雙叉,而且喂有劇毒。隻要擦破皮膚,登時斃命。
索命雙尊歸隱也有些年頭,今日這索命雙尊無端端地重現江湖其實是與蘇駱荊有約。說起來是因為蘇駱荊與索命雙尊的兩個高足有一些過節。索命雙尊一輩子隻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黑無常,一個是白無常。當然這不是他們的真名,也許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名是什麼。
其實人在江湖,名字是什麼並不重要。就如同無論你長什麼樣子,都不外乎是人皮麵具。對於這一點,精通易容的人想必感觸更深。
故事還是要從黑白無常二人說起。這二人近些年盡得兩位恩師的真傳,又自恃甚高。偏偏二人又是色中惡鬼,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若是栽在正義之士手裏,必然免不了一死。不過對於黑白無常兩位而言,貌似死也沒什麼可怕。反倒不幸的是,他們遇到了蘇駱荊。
那也本是一個冷風入骨的寒夜。黑白無常師兄弟兩人擄劫一采蓮女。隻因那女子白天采蓮的時候,不幸被黑白二人瞥見。立時驚為天人。夜裏自然無法忍受被褥清冷,於是便爽性擄了她來。這種事對於黑白二人早已不算罕事,但遇到蘇駱荊,的確是件罕事。
黑白無常兩兄弟溫香滿懷,好不得意。誰知偏生有那不怕死的酒鬼擋路。
黑無常嗬道:“哪來的雜種!還不快給大爺滾開!”
哪來的?的確,這是一個問題。黑白無常帶著個姑娘,又是擄劫來的,走的當然是偏僻閉塞的暗道。然而這條路更不尋常,這是黑白無常兄弟二人不知探察了多少次才選定的。平白無故地,這條路上多了個酒鬼……
這酒鬼穿的是粗布麻衣,頭發蓬鬆,遮住了大半邊臉。酒鬼手裏握著個破罐子,口裏說著:“你、你大爺我……喝完這口就……就給雜種讓路……”
“他媽的!你敢占老子便宜!”黑無常舉手欲打。這一掌沒什麼玄機,索命雙尊原本也不是以掌法見長的。但是黑無常口上沒占著便宜,這一掌必然用盡了力氣。
那酒鬼仰麵跌在地上,黑無常這一掌便打了個空檔。白無常師承命無常,心思自是比黑無常縝密一些。此時一見這酒鬼雖是踉蹌跌倒,確不失為避開黑無常狠手又不暴露自家功夫的一個妙招。
白無常道:“敢問閣下貴姓?”
酒鬼跌在地上也不急著起身,蓬鬆的頭發幾乎不讓人看見他的相貌。
酒鬼答道:“你大爺我姓‘不’。”
“卜……”白無常心道,莫不是淮南卜家的公子。那倒也算是名門之後,怎麼如此邋遢落魄?即使是要我兄弟二人掉以輕心,不過淮南卜家也決不會如此降低身家地位的。
白無常又問:“敢問先生姓名是?”
黑無常見酒鬼總討他二人便宜,自是不悅。“跟這雜種聒噪些什麼!”其實那采蓮女現下正偎在黑無常肩上,本就是被點了穴道不能動。黑無常但感頸上盡是采蓮女輕柔的呼吸,心中騷動難抑。
酒鬼甩甩手,說道:“我姓‘不’,大名‘不算多’。壞事做盡不算多,好事一件也算多。”
白無常反倒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不算多”絕非真名,但是既然酒鬼那樣說,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白無常道:“原來是不兄,可否請不兄行個方便?我兄弟二人寂寞難耐,逮了個美嬌娘來玩玩。若是不兄有興趣,也可以一起……”
酒鬼朗聲道:“好!”話說完,早已一個箭步躍上,單手擋開黑無常,伸手已打在他天突、迎香兩處穴道。而那弱不禁風的采蓮女已被這酒鬼振臂攬在懷裏。
這一變數來的太快,不,應該說這酒鬼出手太快。快得黑白無常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好在白無常機警,扶過黑無常時已為他解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