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玨,”冉玨眼尖的注意到元白開始挖第二根劍骨,下意識的又捂緊了楚玉的嘴。結果意外的什麼聲音都沒聽見,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發現她疼得五官都皺一起了,硬是忍著沒吭聲,還真有點骨氣。
“接下會有些疼,你忍著點,為師一塊開了,長痛不如短痛。”元白看不見她模樣,但沒聽見她聲音,就以為她受得住,手指一連往下開了好幾個骨,摸到第九節的時候有些遲疑了。“這第九節,阿玉要不要開,我怕你受不住。”他已經感受到楚玉體內的靈力有些潰散,築基的修為也隱隱有些不穩。
楚玉疼得渾身冒冷汗,不一會兒,褻衣便濕了個透,手都被掐得血跡斑斑。冉玨看著有些不忍心,就把她手給搬開,“要不你抓我的吧,”楚玉感覺自己的手塞進另一隻手裏,雖然看不見,但節骨分明,很是細長有力。這一定是一雙很好看的手,有了這個念頭後,她捏了捏他的手,不同於女子嬌柔的觸感,可以感受到鮮明的肌理。
“開吧,我受得住。”她緩了緩,積了些力氣才開口,但這聲音小如嗡嗡的蚊子,幸虧大家都是修士耳力不俗。她剛緩過一口氣,突然掐緊了冉玨的手,那種痛仿佛來自靈魂的撕扯,豆大的冷汗滑過她額頭,被盛在了翹長的睫毛上,眼看就要滴進眼裏時,被一隻手輕輕擦去了。楚玉覺得神識都有些模糊,看東西都仿佛出現了層層重影,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見似乎看見了一個人,有些蒼白的皮膚,堅毅的下頜,淡色的唇,再往上是黑色的頭發,以及那雙如琉璃色的眸子,她仿佛看見了屬於她的全世界。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冉玨愣了愣,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在模模糊糊間聽到一聲歎息,“睡吧,”耳邊響起不知名的語言,因為獨特的發音,透著股矜持和貴氣。似乎是一首歌,有著非常溫暖的調子,就像回到兒時。楚玉緊了緊冉玨的手,感覺到他的存在後,終於放心的暈過去了。
冉玨看著如金紙的麵容,臉上的血跡被冷汗衝淡,滑下一道道淡淡的血痕,頭發都被汗跡沾濕黏在身上,這模樣實在算不上好看,他莫名的就想起之前她趴在桌上淺笑時的模樣,那股子的氤氳斑斕一下子就這麼撞進他的視線。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他突然懂了以前奶奶抱著他,念下的那些詩經中的情懷。
‘我看見你了,冉玨。’他垂眸凝視著這張臉,突然覺得那些顏色很礙眼,拿出帕子擦了又擦,直到露出那清秀如斯的真容才覺得舒服些。他看得出來楚玉已經不行了,這第九根劍骨對她來說還是太勉強,但因為元白一直在給她輸送靈力支撐著,一時半會也還未顯出頹勢。
他摸著楚玉的手在她眼睛處打了個轉,她閉著眼睛時,仍可以看出上翹的眼梢,從眼眥到眼梢被細密的睫毛勾出一條漂亮的弧線。他摸了摸,並不柔軟反而很有韌性,像她本人。
他想了想,還是從空間紐扣中取出一支藥劑,瑩藍色透明的液體在搖晃中留下一層淡色的痕跡,他捏開楚玉的嘴,一手頂開蓋子,還未等香味來得及散發就塞進她嘴裏灌下去了。
身後的元白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但他無暇分心去顧忌。楚玉的情況實在有些糟糕,他可以感受到她體內的生機在一點點流逝,哪怕在他靈力下也不過是減緩了速度而已,可下一秒他卻驚奇的睜大了眼,流逝的生機一下子得到補充,充盈得讓他都不得不為之震撼。將要潰散的築基瞬間得到補充,丹田內即將要枯萎的青蓮重新煥發出生機,抖首著又長大了些。
楚玉隻感覺被一陣溫暖的東西所包圍,撫平了來自靈魂的撕痛,神識暖洋洋的,舒服得她幾近想要呻吟,哼唧了幾聲,徹底睡沉了。
人的壽命源自於生機,從人出生起,生機就在不斷的消耗。修仙,也不過是從天地間的靈氣淬煉身體,讓身體能容納更多的生機,以獲取長生。他不知道那一股突然出現的生機是從哪裏來的,也無心追究,反正左右都是自己徒弟撿了便宜,悶聲發大財。
他不放心的用靈力在楚玉體內轉了轉,發現她筋脈較常人更為寬廣和堅韌,不疑它想,隻當是資質過人。待到丹田時,還未靠近便被其中凜然的劍氣逼的不得不退出她身體。他回想起那股劍氣,雖然現在還小,但已經隱隱成型了,日後定不可小覷。
劍宮有了,劍骨也開了,阿玉才不過築基,這成績已經超越同輩太多了。至於劍意,他樂嗬嗬摸了摸胡子,會拔劍,那意也不遠了。他這石床到底是比不上楚玉院子的木床舒服,便掐了個淨身訣,見她又變回那個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後,滿意的抱回去了。
楚玉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個人,但一直看不清麵容,隻記得那黑色的頭發和琉璃色的眸子。她靠在那人的肩上,兩人說說笑笑,似乎很是開心。周圍的場景陌生而又熟悉,像極了她之前所在的二十一世紀,但似乎更為發達。
她看見天上飛著的飛行器,街上的服務器機器人,有種陌生的恐懼感的,卻被手上溫暖所驅散。她轉過頭,那模糊的麵容隻有一雙流轉的琉璃眸灼灼生輝,那雙眼睛裏沒有全世界,隻有她,清晰的小小的她。她看著他眼裏的她,一樣的五官和麵容,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不像是以前的自己,她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卻隻摸到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