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富景酒店,1203號房。
窗簾沒拉上,落地窗外是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霓虹彩燈點綴其間,像一隻隻蟄伏在夜色中躁動不安野獸的眼睛,貪婪地從紅男綠女中攫取永遠不會窮盡的*。
橘黃色的壁燈照亮了一方天地,溫軟的大床上,言迦的左臉清晰可見一個巴掌印。
頭腦仍舊昏沉,意識卻很清醒,褚夏從她懷裏掙脫出來,麵不紅氣不喘地重新係緊浴袍的衣帶,赤足跳上木質地板,撿起地上散亂的衣服,跑進浴室裏鎖好了門。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得以在一分鍾內收拾好了儀容。
言迦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聽著浴室裏的動靜,聽見她疾步走出房間,絲毫猶豫不帶。
舔了舔微微刺疼的嘴角,抽出白皙修長的右手端詳了一番,好笑地搖搖頭,抓過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淩晨三點,繁華嘈雜的街邊一輛可搭載乘客的出租車也沒有。
褚夏等了許久,壓低了鴨舌帽的帽簷,望向對街二十四小時營業的kfc,決定以此為今夜的庇護所。
才向前走了幾步,一輛黑色奔馳刹住車胎,車窗搖下,是晚宴時一麵之緣的林頤。
“褚小姐,賞臉嗎?”
林頤的笑容極易使人卸下防備之心,褚夏環抱雙臂在清冷的街頭思忖了半晌,打開副駕車門,視死如歸地坐了進去。
褚夏報了地址,林頤定好導航,腳踩油門一路暢通無阻。
導航儀上的綠點與紅點相距縮短,依樣拐了個彎,終點就在前方。
道路施工,無法通行。
林頤在街口熄了火,就地查詢新的路線——沒辦法,她不認路,跟著言迦天南地北的跑,腦容量裝不下縱橫交錯錯綜複雜的交通線也情有可原。
上車後一直緘默不語的褚夏剛從橫店拍戲回來,平時趕通告坐在保姆車上隻管補眠,對街景也陌生得很,搖下車窗探頭辨認了一番,夜風灌入吹散了車內的沉悶,腦子裏也愈發清醒。
“這兒離我家很近了,我在這兒下吧。”
林頤打了一半的嗬欠強行收回,一把將她拽住,可憐兮兮地哀求道:“言總讓我送你回家,給我十個膽子我都不敢把你放這兒鳥不拉屎的地方拍屁股走人啊,你別看言總平時脾氣不大,一旦發火能把方圓五十裏都給燒個精光!”
脾氣……是不大,言迦其實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隻是一隻手搭在褚夏的小腹上,一隻手將褚夏的腦袋往她的懷裏送,送到一半,褚夏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把睡夢中的言迦一並打醒,力度大得她自己的手掌都生疼發顫。
就這樣,言迦也沒生氣,竟還讓私人助理開車送她回家。
想起酒宴時林頤跟在言迦身後唯唯諾諾的模樣,褚夏半信半疑地坐回原位,向她道謝:“大晚上的,真是麻煩你了。”
林頤查好了路線,調轉車頭,抄小路,無所謂地笑笑:“麻煩什麼,分內的事兒。”
深夜時分,狹窄街道兩旁散落著矮小的民居,空曠寂寥,一條狼狗藏在馬路上的垃圾堆裏,突然探出隻狗頭,慘綠慘綠的眼睛把林頤嚇了個結實。
“這片不是商業區?怎麼還有這樣的地方?”
褚夏也不甚了解,透過車窗四下張望,陌生而遙遠的景物一一撞進她的眼睛裏,胡亂揣測:“釘子戶吧可能。”
林頤臉上大寫的懵逼,什麼釘子戶這麼厲害,在天子腳下民與官鬥?
重新掌好方向盤,向前駛去,困意洶湧襲來,林頤一個恍神的功夫,左前方驀地衝出一道黑影,刹車不及,慣性把人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