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水聲隨著夾雜著幾人談話聲從報紙糊的木窗戶外頭傳來。
昏暗的房間小的可憐,除了一張床,就擺了一個沒上漆的板凳。屋子裏很是悶熱,隻吊著一盞小風扇,吱嘎吱嘎的,慢悠悠的工作著。
唐唯秦正躺在那張老舊的木床上,腦門上全是冷汗。肚子餓的難受,仿佛腸子都要打結,但是他現在無心顧忌,正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瞧著上方。
這裏……是以前鄉下的爺爺房子。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在裏,唐唯秦坐起來四處觀察。
自己明明正發著高燒躺在出租房的浴室裏,就算被人發現並相救也應該在醫院才對,怎麼可能在這座七年前就被賣的房子裏躺著。
唐唯秦腦袋還有點昏沉,拐不過彎來。這屋子的確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
唐唯秦梳理思緒。
當初自己沒什麼出息,高考沒考上大學。那年暑假,爸喝酒出了車禍,留下一筆錢和縣城裏的門麵。
那時候自己不懂,被家裏人騙著把門麵交給大伯管。寄人籬下一年多,複讀一次再參加高考還沒有考上大學。後來他被大伯家排擠,唐唯秦索性去省城h市打工。
在一家公司當保安,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後頭找了個男朋友,公司裏的一個小主管,叫常空。平時看上去衣冠楚楚,而現在唐唯秦隻想往對方身上吐唾沫。
呸!壓根就是個衣冠禽獸!
常空挪用公司資金的時候被唐唯秦無意間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揭過,又發現對方出軌。不要臉的把人帶到家裏翻雲覆雨,唐唯秦當場捉奸,給常空□□狠狠來了一腳,再甩了那小三一巴掌。立馬和渣男分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常空這個人疑神疑鬼,做事太絕。總擔心唐唯秦因愛生恨向公司舉報自己挪用公款,暗地裏沒少動手腳。
而叫林昱的三兒雖然是個小白臉,但是挺有後台。反正唐唯秦他的工作,就被林昱輕飄飄的一句話弄沒了。
失戀加失業,唐唯秦發起了高燒。常空和林昱帶著一大群人找上門,打了他一頓,把人反鎖在浴室裏。
估摸著他們隻想教訓,沒打算鬧出人命。也沒發現唐唯秦狀態不對。林昱倒是蹲下來摸他額頭,然後了然起身,居高臨下的衝唐唯秦笑了一下。
他們這麼一折騰,唐唯秦再睜眼就到這兒了。
“不是吧……”唐唯秦心頭有一個驚悚的想法。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堂屋裏的牆壁上掛了一個日曆。
還沒有等他翻身下床,屋子的木門就被拍的震天響。
農家老漢的粗嗓音跟破鑼般響亮,語氣不客氣,一口濃厚的方言:“臭伢子,死裏頭了?吃飯了!”
唐唯秦打開門一看,滿臉橫肉的爺爺正站在外頭,撇著嘴冷眼看他。不滿道:“大白天開風扇,真當用電不要錢。”
說罷伸手扯了插頭,轉身離開。
唐唯秦沒空理他,眼尖的看到了對麵日曆上頭的日期,受到驚嚇,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九年前,他回到了九年前,這個時候自己剛剛滿了十八歲不久……
聲響讓屋子裏的其他幾個人都扭過頭來。
正在端菜的奶奶,已經吃上飯的大伯家裏的兩個兒子,還有一邊端菜的姑姑家女兒。
爺爺過去坐在木桌上席,不耐煩的敲了敲桌麵,說:“都快點吃,等會要來人說秦秦爸門麵的事情。”
聞到飯菜香,五髒六腑都喊起了餓。唐唯秦腦袋暫時罷工,餓昏頭的他趕緊過去狼吞虎咽扒飯吃菜。
爺爺還沒有夾菜,看見唐唯秦樣子,直拍桌子罵他沒吃相,一點禮數都沒有。
唐唯秦真想給他白眼。他知道自己的爺爺此刻恨不得把自己趕出家門。
老爺子拿了自己爸的大半錢,難不成自己還不能多吃兩口?
要說爺爺也是夠坑的,爸死的時候留下的一大筆錢被他占了大頭,家裏飯菜還舍不得買點肉。
這輩子他不去招惹別人,但若是欺負到自己頭上,他也不會逆來順受。
長輩,親人?該孝順的時候他自然孝順,可要是把自己當搖錢樹日夜敲詐……
滿懷心事,唐唯秦不停的扒飯,飽了之後這才感覺活過來,坐在門檻上梳理思路。
“唐哥,你在幹什麼?”姑姑的女兒叫李小清,剛剛上初中就帶上了寬厚鏡片。長得柔柔弱弱的,在學校經常被人欺負。唐唯秦幫她,一來二去,兩人關係倒還好。
“沒什麼,消食。”唐唯秦撇開話題。
揉了揉肚子,剛才的確吃撐了。
李小清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指著遠方說:“村長來了。”說完就心虛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