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長津湖
陸戰1師鐵馬冰河噩夢來
FENGXUE CHANGJINHU
LUZHAN YI SHI TIEMABINGHE EMENG L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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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阿瑟引以為驕傲的“聖誕攻勢”,是一個兵分兩路、分進合擊的進攻計劃。在西線,第8集團軍兵敗清川江,一路狂奔逃回了三八線。在東線,第10軍的運氣也好不到哪裏。在長津湖畔的冰天雪地裏,有“美利堅之劍”美譽的陸戰1師陷入中國軍隊的包圍之中。一場血戰,冰雪長津湖成了每一個陸戰隊老兵心中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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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五星上將麥克阿瑟看來,朝鮮戰爭的爆發,給了他這位在日本做太上皇的鐵血名將一個再創輝煌的機會,朝鮮半島獨特的三麵環海的地理環境,又為極擅兩棲登陸作戰的他提供了個大顯身手的理想戰場。1950年6月29日,也就是戰爭爆發四天之後,氣壯如牛的麥克阿瑟就向《先驅論壇報》女記者希金斯誇下海口:“給我兩個師,我就能守住朝鮮。”
就在70歲的五星上將在漂亮的女記者麵前大拍胸脯的一個星期之後,一向驍勇善戰的美24師的一個營級“特遣隊”與北朝鮮軍隊相遇。一場廝殺,“特遣隊”指揮官史密斯中校身首異處,近千名官兵作鳥獸散。朝鮮人民軍的當頭一棒,把麥克阿瑟打得暈頭轉向。他向參謀長聯席會議連連求援:“我們正麵對著一支在第一流指揮官統率下的、善於運用戰略戰術原則的、好挑釁的並且訓練有素的職業軍隊。要想打敗他們,我需要不少於五個陸軍師和三個坦克師,再加上炮兵增援部隊和後勤部隊。”
和在女記者麵前開出的“賬單”相比,麥克阿瑟給參聯會開出的這張“賬單”委實豪華。參聯會主席布萊德雷尖刻地說:“對於美國來說,朝鮮戰爭這場遊戲的成本已經超過預算,麥克阿瑟正在瀟灑地用我們士兵的屍體和鮮血賭博。”
毫無疑問,參聯會委婉但是堅決地拒絕了麥克阿瑟這一顯然胃口過大的請求。但當麥克阿瑟提出要在仁川登陸時征調久負盛名的陸戰1師時,布萊德雷和其他的參謀長滿足了他的這一要求。
1950年9月15日,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強大炮火,裝備精良的陸戰隊員們登上了在炮火中瑟瑟發抖的仁川港。由於人民軍在戰略上的失誤,使得陸戰1師的登陸作戰進行得比一場演習還要輕鬆。
仁川得手之後,麥克阿瑟故伎重演,組織由陸戰1師和美7師編成的美10軍又在東海岸的元山進行了一次登陸作戰。和在仁川時一樣,陸戰1師同樣沒有碰到值得一提的抵抗。隨著西線第8集團軍的展開和向北推進,作為右翼攻擊部隊的美10軍也踏上了旨在“踏平北朝鮮,飲馬鴨綠江”的北進征程。屢戰屢勝的陸戰1師更是目空一切,浩浩蕩蕩地殺奔北朝鮮的戰略要地——長津湖。
有人說,如果把美國的遠洋艦隊比作是一隻鋼鐵長臂的話,那麼,美國海軍陸戰隊就是這隻長臂最前端的鐵拳。的確,作為一個專門擔負由海上進攻陸地任務的特殊兵種,美國海軍陸戰隊從它誕生之日起,就成了一個與其強大的海軍相映成輝的戰場明星。它的特殊功能使其將海軍和陸軍融為一體,並為海軍的每一次遠征行動進行最後的往往也是致命的一擊。可以這樣說,海軍陸戰隊是美國海軍的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也是其聯結海權與陸權的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鋼鐵紐帶。
擁有160多年建軍曆史的美國海軍陸戰隊,是美國長期以來推行其外交政策、維護國家權益的一張重要王牌,也是世界上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一支兩棲雄師。它們以訓練嚴格、機動快速、驍勇善戰而聞名於世,是整個美國武裝力量當中的“精銳之師”。根據美國的憲法,海軍陸戰隊是美國武裝力量中唯一毋須國會批準,總統就可以直接動用的部隊。因此世界各地一旦有事,往往首先出動的就是訓練有素的海軍陸戰隊。隻要和美國的利益發生衝突,便可看見以船錨、地球、白頭鷲為標誌的陸戰隊隊徽,它幾乎成了美國實力的象征。
在這支久負盛名的部隊當中,有一個在美國乃至在全世界都威名遠播的王牌師——海軍陸戰隊第1師。該師在美軍各陸戰師中曆史最悠久,參戰最多,而且戰功最大,當然,所付出的傷亡也最重。在長期的征戰生涯中,陸戰1師始終以一種當仁不讓的強者風度,在每一次戰鬥中衝鋒陷陣,一馬當先。“最先戰鬥”成為該師的一句頗具象征性的口號。在海軍列隊時,該師官兵有位於最先頭或是右翼的特權,並引以為榮。陸戰隊的軍官們在申斥部下時,都是大聲喝問:“是回家還是去陸軍?”言外之意就是幹陸軍和被淘汰回家一樣丟臉。有一個例子最能說明這個所謂王牌師的狂傲。據說,該師長官在考核下一級軍官時,通常會問這樣一道題目:“你比誰強?”標準答案是:“我比所有的陸軍人員和所有他媽的空軍上將都強!”該師甚至還有這樣一項傳統:當受到陸、海、空軍或其他軍兵種人員的侮辱拚死也得雪恥。原因很簡單:陸戰1師的榮譽高於一切。
由於陸戰1師戰功卓著,實力強大,因此美國人自豪地把這支桀驁不馴的兩棲雄師稱之為“美利堅之劍”。
陸戰1師組建於美國參加二戰前的1941年2月,但它的淵源可追溯到19世紀。1846年,美軍根據對外擴張戰爭的需要,決定組建一個全新建製的陸戰團,用以進行海外征服戰爭。這樣,陸戰1師的前身和基礎——陸戰1團,就應運而生。該團一經誕生,便隨著美國的炮艦,東征西討,屢建奇功,甚至在1900年的八國聯軍進北京時,都能看到它的影子。
1914年,美軍在侵占墨西哥的陸戰隊當中優中選優,組建了旨在赴法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陸戰5團。1917年,美軍在本土組建了陸戰7團。至此,構成後來陸戰1師基本力量的3個主力團隊,都已先後問世。
1941年,歐洲戰場風聲日緊,太平洋上空也戰雲密布。羅斯福總統決心大規模擴充美軍,以備不測。在這種背景之下,美國海軍以陸戰1、5、7三個團為班底,正式組建陸戰隊曆史上的第一個師級作戰單位。2月份,美國海軍陸戰第1師正式在北卡羅萊納州的勒熱那兵營橫空出世。
陸戰1師組建不久,遼闊的太平洋上便狼煙四起。12月7日,日本襲擊珍珠港,把美國太平洋艦隊的大部分主力戰艦送入了海底。緊接著,凶猛剽悍的日軍揮師南下,席卷東南亞,打得長期盤踞於此的美英軍隊一敗塗地,落荒而逃。到1942年的5月,日本人幾乎全部占領了與澳大利亞近在咫尺的、極具戰略地位和經濟價值的所羅門群島。
為了保住澳大利亞這個未來唯一的反攻基地,退無可退的美國人決定在遼闊的南太平洋上展開反攻。戰功赫赫的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尼米茲海軍上將,把反攻突破口選在了一個戰略位置極其重要的小島——瓜達卡納爾島上。為確保反攻的萬無一失,尼米茲親點陸戰1師在瓜島率先出手。
7月30日,陸戰1師師長亞曆山大?範德格裏夫特率部在瓜島登陸,並迅速擊潰了守島的日軍,奪取了瓜島大部及島上唯一的空軍基地——安德森機場。
日軍大意失瓜島,使得一直在太平洋上所向披靡的“大日本皇軍”顏麵盡失。為了奪回瓜島,日本決心傾其全力,把美國的陸戰隊全部消滅在這個荒涼的小島上。
接下來,美日兩軍在小小的瓜達卡納爾島上展開一場持續半年的慘烈廝殺。戰至後來,瓜島之戰演變成了決定太平洋戰爭命運的一場海陸空立體大戰。美日兩國的軍隊幾乎都傾盡全力,希望在這次具有決定意義的大戰中取得勝利。
日本陸軍在瓜島的表現也是勇敢和富有犧牲精神的。但在比他們更凶悍、更頑強,同時又得到強大海空支援的陸戰1師麵前,他們除了拋屍累累,竟占不到半點便宜。
到1943年1月,日本人在付出了5萬多人陣亡的慘重代價之後,終於沮喪地承認了自己在瓜島的戰敗。指揮瓜島爭奪戰的日軍第17軍軍長百武將軍悲痛地哀歎:“毫無疑問,隨著爭奪瓜島戰鬥的結束,日本在太平洋上的失敗可以說是在劫難逃了。”
日軍知難而退後,陸戰1師師長範德格裏夫特也率領他滿身征塵、胡子拉碴的陸戰隊走出了陣地。此時,他們的傷病減員已達8000多人,幾乎占了整個兵力的一半。鑒於陸戰1師的卓越表現,美國總統羅斯福特頒“優異部隊”獎,以表彰陸戰1師的赫赫戰功。在美軍的各作戰部隊中,陸戰1師是第一支獲此殊榮的部隊。
瓜島是陸戰1師的驕傲,象征著陸戰1師的輝煌。所以在戰後,該師的師徽裏特地印有“瓜達卡納爾”的字樣。
在接下來美軍進行的越島作戰中,陸戰1師共參戰4次,作戰300餘天,傷亡達2萬餘人,是各陸戰師中殲敵最多,自身傷亡也最慘重的師。
二戰結束之後,勞苦功高的陸戰1師奉命撤回美國本土休整。沒料想太平日子過了沒幾年,隨著朝鮮戰爭的爆發,陸戰1師又奉麥克阿瑟之召,來到了朝鮮。
在1950年7月1日接到出征命令時,剛剛經過了戰後大裁減的陸戰1師僅剩一半兵員。無奈之下,師長奧利弗?史密斯少將以陸戰5團為基幹,組成了一個暫編陸戰第1旅。7月5日,陸戰1旅從加利福尼亞的本德萊兵營登船出發,兵發遠東。
8月初,陸戰1旅到達釜山。此時,整個戰局已變得十分險惡。第24步兵師雖經奮勇苦戰,但沒能抵擋得住北朝鮮軍隊的凶狠進攻。不僅全師潰散,連美軍“最出色的步兵師長”迪安少將也被俘虜。美國第8集團軍和南朝鮮軍隊被擠壓在狹小的釜山防禦圈內,掘壕據守,苦苦支撐。雖然戰線得以暫時穩定,但隨著北朝鮮軍隊進攻的加強,他們仍然難以擺脫被趕下大海的噩夢。
危急時刻,陸戰1旅拍馬殺到。焦頭爛額的第8集團軍司令沃克中將欣喜若狂,立即把他們派往岌岌可危的防禦圈左翼。
陸戰1旅果然不負重望,他們投入戰鬥之後很快就控製住了人民軍的攻勢。固城一戰,他們重創了進攻的人民軍一個師,贏得了美軍自開戰以來的第一次重大勝利。
陸戰1旅在釜山的出色表現,使正在積極策劃仁川登陸的麥克阿瑟如獲至寶。他立即電請參謀長聯席會議:“為了美國在遠東的利益,我需要完整的陸戰1師。”
史密斯師長在接到命令時,他手上剩下的兵力已不足一個團。在代理師長鮑澤上校等人的幫助下,他們四處搜羅裝備和經驗豐富的作戰人員,在短短的十天之內,他們竟奇跡般地拚湊起了兩個團的人馬。8月12日,缺少陸戰1旅的陸戰1師登船開往日本的前進基地。
9月初,史密斯師長冒著同陸軍翻臉的風險,硬是把陸戰1旅從第8集團軍中要了回來。9月10日,齊裝滿員、總兵力達2.5萬人的陸戰1師歸到麥克阿瑟的登陸部隊的麾下。望著這支士氣高昂的百戰勁旅,麥克阿瑟由衷地對史密斯師長說:“有了你們,我無所不能。”
麥克阿瑟的仁川登陸獲得了巨大成功,當陸戰人員們輕而易舉地登上仁川港時,他們覺得這次進攻甚至比一次演習還來得輕鬆。
接下來,陸戰1師乘勝追擊,沿仁川至漢城的公路殺奔漢城。在擊潰了數支開往仁川增援的人民軍部隊之後,9月26日淩晨,陸戰1團和陸戰5團率先衝入了漢城市區,奪回了這座兩個多月前失守的南朝鮮首都。
在此前後,固守釜山防禦圈的第8集團軍乘人民軍後路被斷之際,發起了大規模反攻。糧彈不濟的人民軍腹背受敵,整個戰局急轉直下。
9月下旬,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氣勢洶洶地兵臨三八線,擺出了一副向北進擊的態勢。
收複整個南朝鮮之後,麥克阿瑟得隴望蜀,決心揮師北上,徹底摧毀北朝鮮的軍事力量,占領整個朝鮮。
10月13日,陸戰1師從仁川再次登船,行至朝鮮北部東海岸的元山港。在此登陸之後,加入東線集團的美國第10軍,準備和西距80公裏的第8集團軍一起,齊頭並進,分進合擊,力圖在感恩節11月23日以前肅清北朝鮮,體麵地結束朝鮮戰爭。
從元山登陸之後,目空一切的陸戰1師指東打西,所向披靡。在擊退了人民軍幾次小規摸的遲滯性阻擊之後,他們到達了元山北部的戰略要地鹹興。
按照第10軍軍長阿爾蒙德將軍的計劃,到達鹹興的陸戰1師應於10月30日出發,向100公裏之外的長津湖水庫一帶攻擊前進,然後再從水庫的西南繞過水庫,繼續向北推進,一直打到鴨綠江邊。
就在史密斯師長調整部署,展開兵力準備向北推進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了:“大批的中國軍隊已經進入了朝鮮,他們正靜靜地隱蔽在北朝鮮的大山裏準備和聯合國軍進行廝殺!”
外表具有穩重的學者風度,心中隱藏著冷靜的判斷力和自尊心的史密斯少將,對中國軍隊出現在北朝鮮的傳聞感到震驚和不安。雖然麥克阿瑟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中國人絕對不會無視中美兩軍在裝備上的巨大差距而出兵朝鮮,因為那會引起一場可怕的屠殺。”但一向謹慎理智的史密斯還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隱憂。謎一般神秘的中國剛剛發生了一場革命,美國人的老朋友、曾經十分強大的國民黨蔣介石政權,被據說是農民出身的共產黨人毛澤東和他的軍隊趕到了台灣島上。能夠打敗當年由史迪威將軍訓練的國民黨軍隊,說明共產黨軍隊的戰鬥力實在不可小視,更何況,蔣介石軍隊的許多部隊使用的都是美式武器。假如共產黨中國的軍隊真的來到了北朝鮮的話,那麼幾乎可以肯定,陸戰1師將麵臨著一個陌生的,也許還是非常可怕的對手。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和判斷,史密斯師長打電話給自己在西點軍校時的老同學,現任西線的第8集團軍美2師師長的基瑟少將,詢問他們對“中國出兵”傳聞的反應。結果,史密斯師長得到了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據說,在第8集團軍發起進攻的時候,司令官沃克中將明確告訴他的幾位師長:“一聞到中國炒麵的味道,馬上就撤回來。”
這一下,史密斯師長似乎為自己的謹慎推進找到了理由。於是他不再理會好大喜功的阿爾蒙德讓他快速推進,殺奔鴨綠江的催促,率領部隊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從興南通向長津湖的碎石公路。
在陸戰1師謹慎地向長津湖地區推進的同時,西線的第8集團軍也全麵越過了三八線,開始瘋狂地向中朝邊境的鴨綠江進擊。自恃有美軍撐腰和美國空軍的空中掩護,本來缺乏訓練和信心的韓國軍隊一馬當先,率先衝殺在“聯合國軍”的最前頭。
然而,就在“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認為飲馬鴨綠江指日可待時,幾支孤軍深入的韓國軍隊突然落入了中國人民誌願軍事先布下的陷阱。幾個回合的廝殺,可憐的韓國第2軍幾乎潰散。在一個叫雲山的北朝鮮小鎮上,久負盛名的美騎1師竟也被包圍了一個團。經過苦戰雖然得以逃脫,但這個團被中國軍隊凶猛的進攻嚇破了膽,幾乎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為了保證西線我軍的初戰得勝,狠狠地教訓一下驕兵冒進的第8集團軍,我誌願軍司令員彭德懷決心利用敵人摸不清我軍出兵虛實的有利時機,在西線秘密集中四個軍的強大兵力對敵人進行攻擊。為了阻擊東線陸戰1師可能對第8集團軍進行的增援,在整個戰役打響之前,彭德懷命令42軍輕裝疾進,直插長津湖畔的黃草嶺隘口和赴戰嶺,準備在此阻止陸戰1師的繼續北進。
受命阻擊陸戰1師的42軍是我人民解放軍的一支鋼鐵勁旅,其前身是戰鬥力很強的東北野戰軍第5縱隊。當時的縱隊司令就是當年讓日本人聞風喪膽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毅)”的萬毅中將。
接受了阻擊東線之敵的任務之後,42軍軍長吳瑞林迅速率領麾下的124、125、126三個主力師疾進,力圖趕在進展緩慢的陸戰1師之前,搶占天險黃草嶺和赴戰嶺。
黃草嶺和赴戰嶺位於山巒起伏的北朝鮮東部,山高林密,地勢險要。黃草嶺在長津湖以南約20公裏處,扼鹹興至長津湖的公路之咽喉;赴戰嶺在長津湖以東約22公裏處,是北通江界,南至五老裏的必經之路。這兩地均是山關險道,為兵家必爭之戰略要地。
為了搶在“聯合國軍”之前搶占這兩個要點,1950年10月25日,42軍的兩個先頭營乘車急行,先敵占領黃草嶺和赴戰嶺。隨後,42軍主力之124師、126師則以每夜步行45至60公裏的強行軍速度,迅速在長津湖以南完成戰役展開,占領要點組織防禦。
向黃草嶺地區首先發動進攻的領頭羊是驕狂的韓國陸軍首都師。這個師是李承晚衛戍漢城的嫡係部隊,全師1萬多人,由兩個步兵聯隊、一個機甲聯隊和105美式榴彈炮營組成,被認為是韓國陸軍中裝備最好、戰鬥力最強的部隊。
25日,先是兩架美軍飛機飛赴黃草嶺地區進行偵察,隨後,黑壓壓的戰鬥機、轟炸機呼嘯而至,對我軍兩個先遣營據守的陣地進行狂轟濫炸。緊接著,位於五老裏的敵炮兵陣地也開始射擊,把成百上千的炮彈向我軍陣地上肆意傾瀉。
一陣猛烈的炮火準備之後,首都師兩個營向我煙台峰、鬆茸洞、龍水洞高地撲來。
也許是倚仗自己的炮火猛烈,也許是覺得已成驚弓之鳥的朝鮮人民軍殘部早已聞風而走,因此展開進攻的韓軍士兵並沒有采取什麼很規範的戰術動作,而是稀稀拉拉地沿著公路兩側搜索前進。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東張西望,大大咧咧走進了我軍的伏擊圈。
突然間,公路四周槍炮聲驟起。重機槍、迫擊炮、無後坐力炮、火箭筒發射的子彈和炮彈,刮風般地瀉向敵群。槍炮聲的怒吼震撼著周圍的群山,引起了久久的回響。驟遭打擊的韓國士兵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片驚慌,到處亂竄,眨眼間便死傷一片。僥幸在我軍火網下生還的士兵們一路狂奔,倉皇敗逃而去。
看到驚恐未定的殘兵敗將,首都師師長大惑不解。前幾天還不堪一擊的人民軍殘部,何以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難道真的是中國軍隊介入了嗎?
敵人的初次進攻被打退之後,初戰得手的戰士們信心十足。蔣振全營長告訴各連:“這隻是初次給敵人的教訓,他們一定不會甘心,我們要迅速修工事,準備好兵力、火力,再次給敵人以嚴厲打擊。”
果然,從中午到下午,首都師在20多架飛機和50多門重炮的輪番掩護下,擺開架勢向我2營陣地撲來。
看到氣勢洶洶的敵人,蔣振全不慌不忙,命令全營把敵人放近了再打。直到敵人衝擊到距我軍陣地約50米處時,他才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整整三個小時,我軍各個陣地上槍聲、炮聲、喊殺聲響成一片,一發發炮彈飛向密集的敵群,幾十挺輕重機槍怒吼著噴吐著火舌。雖然首都師的官兵們在進攻中也表現出了頑強的戰鬥精神和訓練有素的作戰技巧,但苦戰一天之後,他們不得不棄屍數百具,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向赴戰嶺和黃草嶺其他方向上進攻的韓軍第3師和首都師各部也紛紛敗下陣來。
韓國軍隊的慘敗,讓美10軍軍長阿爾蒙德百思不得其解。仁川登陸以來的北朝鮮軍隊幾乎一觸即潰,怎麼冷不丁冒出一支如此頑強、火力如此猛烈的軍隊?
為了探明虛實,阿爾蒙德命令,26日一天停止大規模進攻,前沿各部均以小部隊進行試探性進攻。
也就是這一天,我124師主力源源不斷地開進黃草嶺地區,迅速構築了縱深陣地。
到10月28日,隨著我軍第一次戰役在西線打響,阿爾蒙德終於意識到他麵臨的是一個新的、陌生的對手——中國軍隊。而且他也獲悉,在第10軍正麵阻止其前進的是戰鬥力很強的東北野戰軍的一個主力軍——第42軍。由此他意識到,缺乏經驗的韓國軍隊絕不是中國那些身經百戰的精銳師團的對手。無奈之下,他決定把自己手中王牌——戰鬥力強大的陸戰1師拿上去。
史密斯師長接到命令,一改過去那種慢騰騰、無所用心的推進方式,馬上利用坦克、裝甲車和200多輛汽車組成快速突擊部隊,運載久負盛名的陸戰7團衝了上去。
他的意圖很明顯,讓韓國人見識見識美國陸戰隊的戰鬥力,同時想趁我軍立足未穩,且因防守正麵狹窄而展不開強大兵力之際,一個猛打猛衝越過黃草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