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給我朗誦了自己的詩篇。”鄧肯對翻譯說,“我一句也聽不懂,但我覺得很美,因為那是音樂,真正的音樂。”
從此,葉賽寧和鄧肯幾乎天天見麵,耳鬢廝磨,形影不離。鄧肯登台演出,詩人總要趴在前排位子的中央,孩子似的如醉如癡,鄧肯赴外巡回演出,他也緊緊跟隨……而舞蹈家也有空便請葉賽寧為她朗誦詩作,她被詩人那富有激情和音樂魅力的傾吐所吸引、迷醉。兩個人的感情一天天如火如荼起來。
不久,鄧肯為了讓學生們有更多鍛煉和學習的機會,建議去歐美作巡回演出。建議很快被批準。但鄧肯又提出:必須和葉賽寧同行。在臨行前,他們商量好要辦一件“大事”——到新設立的蘇維埃婚姻登記處去。
當書記員微笑著問他們選擇什麼姓時,他們異口同聲地表示,希望用雙姓——“鄧肯?葉賽寧。”
這對伉儷整整相差了15歲。葉賽寧27歲,鄧肯42歲。
這對世界聞名的明星夫婦在海外共呆了10個多月,直到次年4月回國。應該說,最初一段日子裏他們是幸福的。可美景不長,沒多久,他們之間各方麵的差異便明顯暴露了出來,感情出現了裂痕。
激情過後的夫妻生活麵臨著現實的考驗。無論出身還是所受的教育,無論年齡還是性格,矛盾都比較突出,再有語言不通的障礙,使得他們的交流和理解始終不盡理想。從本質上講,葉賽寧是個“憂傷”的詩人,他身上凝聚著與生俱來的悲劇氣質,他追求理想的幸福,可他對現實中存在的“幸福”卻缺乏消化與吸收的能力。他患有周期性的抑鬱症和神經激越症,經常莫名其妙地陷入哀傷,消沉絕望,或脾氣暴躁,剛愎自用。由於不適應國外氛圍的“擠壓”,他經常衝“快樂的妻子”發火,大吵大鬧,還時時喝得酩酊大醉,做些荒唐的行為出來。葉賽寧的性格弱點再次暴露無遺,盡管他時有悔恨的表示,但他缺乏自省自製的能力,駕馭不了思想中那匹脫韁的瘋狂的野馬。他是一個極端自我的人,癡戀著“想像中的婚姻”,又恣意地踐踏著現實的婚姻內容,他似乎永遠也無法在現實中品嚐一匙“平靜的天倫之樂”。
鄧肯非常傷心,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這種近乎“自虐”的“兒童”式的表現,束手無策。作為一個女性,她所能給予丈夫的都給予了,但她最終改變不了什麼。作為一位天才的藝術家,她的智慧和悟性隻能用來同情和憐惜另一位不幸的天才。
他們都努力過,寬容過,但失敗了。
終於,在巴黎,他們達成“君子協議”:回到俄羅斯後臨時以“朋友”相待,並許諾盡可能修複感情。
然而,對於鄧肯來說,這隻是一個夢幻而已,詩人再也沒能回到她的身邊。
葉賽寧作品精選
失去的東西永不複歸
我無法召回那涼爽之夜,
我無法重見女友的倩影,
我無法聽到那隻夜鶯,
在花園裏唱出快樂的歌聲。
那迷人的春夜飛逝而去,
你無法叫它再度降臨。
蕭瑟的秋天已經來到,
愁雨綿綿,無止無境。
墳墓中的女友正在酣睡,
把愛情的火焰埋葬在內心,
秋天的暴雨驚不醒她的夢幻,
也無法使她的血液重新沸騰。
那支夜鶯的歌兒已經沉寂,
因為夜鶯已經飛向海外,
響徹在清涼夜空的動聽的歌聲,
也已永遠地平靜了下來。
昔日在生活中體驗的歡欣,
早就已經不冀而飛,
心中隻剩下冷卻的感情,
失去的東西,永不複歸。
白 樺
在我的窗前,
有一棵白樺,
仿佛塗上銀霜,
披了一身雪花。
毛茸茸的枝頭,
雪繡的花邊瀟灑,
串串花穗齊綻,
潔白的流蘇如畫。
在朦朧的寂靜中,
玉立著這棵白樺,
在燦燦的金輝裏,
閃著晶亮的雪花。
白樺四周徜徉著,
姍姍來遲的朝霞,
它向白雪皚皚的樹枝,
又抹上層銀色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