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歸一覺醒來,天已經朦朧泛亮。她起身到窗戶邊朝外望去,見到爺爺的棺材好好地擺在那,院子裏的一切還是昨天她進屋時的模樣,看起來像是昨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聽說黃皮子不僅有迷惑人心智控製人的本事,還能操控屍體起來活動力,院子裏躺著她爺爺,隔壁堂屋躺著老財,她怕晚上爺爺和老財起屍特意把屋子封得嚴嚴實實,結果一晚上什麼事都沒有,這下好了,她要出門還得先拆把門封得嚴嚴實實的紅線。她想要是自己用剪刀把這些紅線給剪了,她估計陰陽先生就不會隻罵她是敗家子,會跳起來替她爺爺打他。
路無歸隻好站在門口,先把門口的紅繩銅錢拆了。
拆線比綁線要麻煩得多,路無歸拆得格外慢。
她拆著紅繩,聽到莊富慶老婆那隔著院子傳來的喊聲:“二丫,二丫,你沒有事吧?二丫,起來了沒有?我和你爸、曉笙姐姐還有應爺爺都來了,別怕啊。”
路無歸心說:“我沒怕啊。”
莊富慶老婆又喊:“二丫,二丫,你應一聲。”
路無歸心說:“我才不應呢。爺爺都說了別人叫名字時不能隨便應聲,萬一叫人名字的不是人呢?”她覺得拆這線特麻煩,於是先拆出一個洞,從洞裏麵鑽出去。她剛鑽出去,就看到陰陽先生帶著兩個徒弟,還有莊富慶一家三口一起趕到了門口,跑到最前麵的莊富慶老婆看著她的身後跟活見鬼的發出一聲“啊——”地大叫聲,那叫聲都快把屋頂掀了。路無歸心下好奇,轉身一回頭,發現頭頂有光透下來,她一抬頭就看到她家的房頂漏了一個簸箕那麼大的洞,洞口邊緣那些斷掉的木頭還有燒過的痕跡,有些地方都燒得快和碳差不多了。路無歸頓時想起自己晚上在這房梁上房貼了一塊雷符。她的視線從房頂上下移,一眼看見原本躺在門板上的老財麵朝下地趴在了地上,像被大火燎燒過一般身上的衣服都焦了破了,露出發黑的肉,腳上穿的鞋子的鞋底也沒了,連襪子都燒出個洞,露出發黑的腳板……
路無歸在“夢裏”見過不少死人,看到老財這麼趴著,仍覺得這死相不太好看。死了還被雷劈,這得多倒黴啊!不對,是老財被他家的那些親戚扔在雷符下麵,才被雷劈的。
可是那雷符是她貼的。路無歸莫名地有點心虛,她朝莊曉笙看去,發現莊曉笙滿眼不可思議地盯著老財叔,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朝陰陽先生看去,見到陰陽先生已經到了她的房門口朝房裏望去,嘴裏“嘖嘖嘖”個沒完。
莊富慶回過神來,拉住陰陽先生,叫道:“應大爺,這……你看這老財……”
陰陽先生說:“老財有什麼好看的?都說了這屋子不能放人,非得往裏麵抬,被雷劈也是自找的,老財要怪就找他的老婆兒子去,找不到你們頭上。”他回過頭,手指發顫地指著路無歸,罵:“你……你……你個敗家子……你……你知道你爺爺的那點墨有多寶貴嗎?你……你……你全彈到牆上去了啊你……你個敗家子啊,墨鬥是用來封棺鎮屍鎖鬼的,你彈牆上去……還有這銅錢,是你這麼用的嗎?作孽啊……宋元通寶跟康熙通寶擱一塊兒編成五帝錢……你不知道宋太、祖和康熙帝都屬木啊,這五行中出現二個木,還占五行嗎?”
路無歸看到陰陽先生都要衝上來打人了,趕緊撲過去拆紅繩銅錢。
陰陽先生沉沉了歎口氣,歎道:“作孽啊!”搖頭,轉身出了客堂,到靈堂前忙活起來,要準備給許道公發葬。
莊富慶見到抬棺的人到現在一個都沒來,忙著打電話叫人。
莊曉笙見到陰陽先生在靈前忙開了,讓路無歸趕緊到靈前去,她幫路無歸把這些紅繩銅錢拆下來。
不多大會兒時間,莊富慶請來抬棺的人都來了,在院子裏和陰陽先生忙著準備抬棺的事。
這棺材剛綁好抬棺的杆子,大紅公雞剛拴到棺材上,老財家要錢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