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她爸顯得很猶豫,說了句:“這孩子是個傻的。”

許道公說:“我知道。這麼著吧,我把孩子抱走,救活了算我的,救不活你再挖墳把她埋了。隻是有一點,以後她再不是你們家的人,也不跟你們姓,我給她起一個能壓得住她八字命格的名字。”

大概是以前許道公當過道士的原因,又或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理在,她爸點頭同意了。

許道公又摸出一塊巴掌大的木頭牌子,木頭牌子的一麵像畫符似的畫著紅色的圖案,另一麵寫著字。許道公說:“你給孩子起一個正式的大名,我把她的大名寫進替死牌裏,你再把這替死牌埋了,用這替死牌替了這孩子。”

她當時覺得挺封建迷信的,又有一種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理,不想反駁。

她爸想了下,說:“叫莊曉箏吧。”

許道公從兜裏摸出一把刻刀,破劃二丫的手指,就著二丫的血用刻刀在那寫了字的那一麵的木頭牌子上刻了三個她看不懂的字體,又割了二丫的一小撮頭發,再用指甲剪剪下一些手指的指甲,用紅布把那一小撮頭發、指甲和那木頭牌子一起包起來放進坑裏,讓她爸埋上。

許道公說:“埋了這替死牌,這孩子就過了生死關,她跟你們的親緣也斷了。這事你們別跟人提,就說是把這孩子過繼給我當孫女了,往後你們想看她就來看,但不能再認她。”

她爸點了點頭,許道公就把二丫抱走了。

她爸坐在路邊,一直看著許道公抱著二丫離開,直到許道公都走到沒影了她爸才抹了把臉,用鋤頭把挖出來的那些沙石土填回坑裏,又跟她說了句:“你妹妹要是能活下來,以後就過繼給了許道公。”

她爸回去以後就跟她媽說,孩子沒埋,在路上的時候遇到許道公,許道公說孩子還有一口氣,死馬當作活馬醫給抱走了,他已經跟許道公說好了,要是救活了,就過繼給許道公當孫女。

她媽聽說後就要去許道公家看看,她跟著她媽去了,結果看到許道公家那土牆房的破房門上了把大破鎖。

她媽連著去了好幾天,許道公家都沒有人。

過了好多天,她才聽到她父母說許道公回來了,許道公前幾天不在家是抱著二丫去縣裏的大醫院給二丫冶病去了,還說二丫當時沒死,隻是休克。

她父母去看了二丫好多回,還給許道公送米、送菜過去,說是許道公一個孤老頭子以前還能靠給村裏的小學打鈴鐺有點收入,去年村裏的小學不辦了,學生都去鎮上念書,許道公種那點菜根本不夠過日子。

村裏的小學一直有鬧鬼的傳聞,房子一直空著,沒人敢去住。許道公說他以前當個道士,八字重,鎮得住地方,就跟村裏說想搬到學校的空房子住,村上看他一個孤老頭子可憐就同意了。

她再看到二丫的時候,二丫已經和許道公住進了村小,她去的時候看到許道公正把著二丫教二丫走路。

二丫會走路以後,村裏又出了二丫夢遊的傳言,還有人說二丫缺魂撞邪,又有人說是村裏的小學鬧鬼把二丫迷了。

多年來受的教育讓她從來不相信鬼神一說,關於夢遊也有科學的解釋,包括二丫之後學會說話和走路,她都認為是許道公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教導和訓練教出來的,以及隨著年齡增長智力也會跟著成長。很多先天腦部發育不好的孩子經過後天培養訓練是能夠得到很大的改善的。不過,大概是因為二丫夢遊加上這地方是蓋在以前的道觀上,又是扒了許多無主舊墳的基碑當建材的關係,使得這地方和二丫總跟鬧鬼的傳言扯上關係。

她以前不信鬼信,這次的事卻讓她心裏發瘮。首先是許道公死得離奇,這地方隻在野山坳那一帶有過黃鼠狼出沒,從來沒有人見過有狼,沒有大型猛獸生存的痕跡和環境;昨晚的氣氛確實詭異,她不知道這是否與人的心理暗示有關。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二丫的腦子和心智多少還是有些和常人不一樣,不能把二丫當作一個正常人讓她來守靈。

“曉笙,你的脖子怎麼有條紅印子?”

莊曉笙被她媽的叫聲驚醒,愕然問:“什麼?”

她媽朝右側脖子一指,說:“這兒,四條清清楚楚的血印子,誰抓的?你是不是跟二丫打架了?”

莊曉笙摸了摸她媽指的位置,想到昨晚她確實感到這裏有點火辣辣地疼,她趕緊去二丫的房間找到鏡子,四道被指甲撓過的大紅印子清楚地映在脖子上,甚至還能看到破皮的痕跡。莊曉笙被這莫名出現的抓痕嚇得呼吸一窒,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撓了!昨晚她就隻眯了一個小時,二丫一直沒睡,和她寸步不離。莊曉笙幾乎是衝到趴在八仙桌上睡得流口水的二丫身旁,翻開二丫的手一看,見到二丫根本沒有留指甲,那圓潤的指甲根本撓不出這麼深的血印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