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姒坐在馬上,悄悄地覷著賀驍,不動聲色的將指尖摸進自己的衣袖,打算搞點東西把他放倒。

“賀驍,我覺得我已經把話與你說清楚了。”她壓下情緒心平氣和的開口,想與他周旋一會兒,給自己爭取點時間,“你一直在指責別人,可自己做的事不也是強盜行徑?”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他絲毫不為她的話所動,麵不改色地說,“容珩如今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閻羅殿,連自身都難保。等再過段時間天下大亂,他根本就護不住你。”

“你留在這裏,一定會有危險。”他說,“所以即便你怨我,我也一定要帶你走。”

他握住鄭姒的手臂,按住她的肩膀,稍一使力就給她把胳膊接上了。

她疼的一陣齜牙咧嘴。

鄭姒小心的瞟了他一眼。

她右手手心裏已經握住了一小包藥粉,可是……卻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或者說,在賀驍這樣的人麵前,她連下手的勇氣都沒有。

有一種百分百會失敗的感覺。

眼看他就要翻身上馬了,她心裏有點焦灼。

難道她要在望雲山山腳下,容珩的眼皮子底下被她的前未婚夫帶走嗎?

這事兒可能引起的後續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就頭疼。

她絞盡腦汁想脫身的辦法,可是與他講道理說不通,使手段又騙不過他的眼力也搞不過他的蠻力。

想到這裏不禁悲從中來,覺得自己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被他這樣粗暴的對待,真是讓人唏噓。

她含著哀怨之意抬眸看了他一眼。

賀驍瞧見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

鄭姒心頭一動,稍稍醞釀了一會兒,而後眉頭輕蹙,眸中聚起氤氳的水意,眼睫一眨,倏地一下落下一滴晶亮的淚水。

這副落淚的樣子完完整整的落入他的眼中,賀驍的心頭忽然變得很煩躁。

正心煩意亂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細微的破空聲。

他的反應比平時慢了一點,鋒利的箭尖挑破了他一點衣料。

緊接著,半空中寒光一閃,一個灰色人影如同鬼魅一般不知從何處飄了出來,揮刀砍向他的頭顱。

賀驍失了先機,隻得矮身躲避,一不留神和那馬匹拉開了距離。

鄭姒當機立斷的跳下馬,在兵刃相擊的脆響聲中,頭也不回的跑回了那片迷林裏。

……外麵的世界真的太危險了。

她繞了幾步,背靠在一棵樹上,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忽然覺得這裏麵還是挺好的。清靜安寧,那些牛鬼蛇神進不來。

旁邊的草叢中傳來一陣窸窣聲,她心頭一跳,扭頭去看,忽然瞧見那處閃出一個黑影。

她下意識的想跑,然而下一刻,卻看到那纖細的黑影在她麵前拉下掩麵的黑紗。

瞧見她的麵容,她不由得一愣,不確定的說:“鄔秀?”

她點頭認了,鄭姒驚奇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是我家小姐讓我來的。”她說,“她不知從誰那裏聽說你被人關在這裏,非要我來救你。”

“不過……我走進這片林子之後,卻迷路了……”她有點不好意思。

“……我倒是可以帶你出去。”鄭姒有點猶豫地說,“但是現在外麵有點危險,我沒辦法出去。不如你先去我那裏喝杯茶,等風波平息下來了再走?”

“……你真的被關在這裏嗎?”鄔秀有點懷疑的看著她。

鄭姒沉吟了一會兒,說:“也不算吧。”

沒人說過她不可以離開望雲山。先前一直沒離開,一是不想惹容珩生氣搞出事端,二是……她自己沒本事出去。

不過現在,她把這個密室逃脫打通關了,按理說,已經可以來去自如了。

“那你要不要與我去見一見我家小姐?”鄔秀說,“我也好交差。”

“讓我先考慮一下。”鄭姒說,“今天天色已經晚了,你在我這裏住一晚吧。剩下的事等明日再說。”

“也好。”她道。

……

鄭姒將鄔秀帶回了別苑。

舒蘭和舒葉瞧見她帶了個人回來,神情很驚奇。不過她們隻在第一眼瞧見的時候露出了訝然的神色,並沒有上前來詢問鄭姒什麼。

舒蘭默默地去整理出了一個房間,舒葉帶著人在圓桌上一樣一樣的布好晚餐,菜品比往日裏稍稍豐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