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奧尼·路易斯背對著客人,身姿挺拔地站著,戴好了白手套之後,就開始係袖扣。
他是個很看重禮儀和儀表的紳士,即便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是十萬火急,他也不能讓自己丟掉該有的風度。
見他沒有回應,顧南宸又開了口,“或者,我應該叫你陸醫生。”
卡薩奧尼·路易斯轉過頭來,扣好另一顆藍寶石袖扣,緩緩抬起頭,直直地對上顧南宸審視的目光。
果不其然,除了發色和眸色有所改變之外,分明就是那個要給餘薇安進行心理治療另一邊卻讓人篡改了實時監控錄像的心理醫生陸梓舟!
顧南宸恨得牙癢癢,但是他卻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正要開口,就聽卡薩奧尼·路易斯緩緩開口:“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知道顧先生的來意,很榮幸得到顧先生的信任。”
“我並沒有信任你,路易斯先生,我隻是想從你這裏知道一個答案。”顧南宸黑眸沉沉地回望過去,向來自詡是個普通商人的男人,在氣勢上,竟有一種絲毫不輸於黑手黨教父的殺伐果決的強勢。
他原本想要的那個答案,當然是那個帶走餘薇安的人。
也就是五年前,帶走蘇辛夷的那個人。
但是在飛往西西裏島的航程中,他恍然想到當初在玻利維亞,在阿爾莫斯農場,他曾聽塞繆爾·圖蘭特講過關於卡薩奧尼·路易斯和老卡爾斯之間奪位的事情。
是為了要救一個女人。
很多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終於還原出了一個隱約浮現的真相——當年帶走蘇辛夷的那個人,就是意大利黑手黨的上一任教父,卡爾斯·菲戈爾。
可是猜到這個人,對於現在的僵局來說,並沒有什麼用,他沒有辦法對老卡爾斯的大本營佛羅倫薩動任何手段。
而他命令言子昭連夜排查過關於這座城市的所有流動的信息,情報顯示,餘薇安隻曾經短暫地出現在這裏過一次,不到十二個小時的時間,就被轉移了出去。
至於究竟被轉移到了哪裏,目前他確實是束手無策,不然也不會找到卡薩奧尼·路易斯的麵前。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就像當年,當年他救出蘇辛夷一樣。
卡薩奧尼·路易斯聞言輕笑了一聲,“隻要一個答案,對於顧先生你來說,恐怕還遠遠不夠。”
他低聲笑著,再搭配上他那種睥睨萬物,仿佛對一切都不屑一顧的表情,無端就多了幾分嘲笑的意味。
顧南宸的臉色越發黑沉。
“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並非看不起顧先生的能力,隻是,看不清顧先生你對她的感情而已。”卡薩奧尼·路易斯眉梢微挑,碧色的眼眸裏滿是冷厲的質問,“你是否能為了她的安危,甘心拋卻一切?”
根本沒有等顧南宸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如果是的話,五年前,她就不會那樣慘淡收場。”
顧南宸眸光微閃,聽到“五年”這個微妙的字眼,他心頭一跳,卻強自壓抑著那股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因為他不知道,現在的餘薇安正在經受著怎樣的痛苦。
他要趕到她身邊,他要救回她,絕對不會讓當年的錯誤再犯第二次!
“那時,是我大意忽視了她,我沒有想到……”顧南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咽下去了所有要解釋的話,太浪費時間,“既然當年你選擇幫了她,如今想必也不會見死不救吧。路易斯先生,也算是相識一場。”
卡薩奧尼·路易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兩個人的視線一觸即離,他又看向一直站在也一旁的文嘉熙,說道,“傑西卡,這邊的事情交給你。”
“老板?”文嘉熙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語氣有些不對,下意識地瞪圓了眼睛。
卡薩奧尼·路易斯移開視線,不再與她對視,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文嘉熙死死地咬了咬牙,感覺牙根都深深地被她咬到了凹陷的程度,才僵硬地點了點頭,順從地說道,“好的,老板,你一切小心。”
頓了頓,她複又開口:“這邊的事,我會處理好,你放心。”
文嘉熙目送著一身儒雅紳士的白西裝的男人朝門外走去,陽光籠罩在他身邊,好像是鍍了一層光一樣閃爍耀眼。
她知道,他從來都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有些事情,是時候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