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後座的顧北宸按下車窗,朝餘薇安拋了個閃亮的飛眼,“你是在擔心我嗎?”
他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直接開了車門讓餘薇安上車,“放心吧,這麼點兒傷,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文嘉熙看了眼駕駛座上的司機,眉梢微挑,無聲的質問已然出口。
那充當臨時司機的手下也是尷尬得很,這個人非要鑽上車來,他有什麼辦法?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啊……於是他隻能朝著文嘉熙無奈地聳聳肩。
文嘉熙冷冷地翻了個白眼,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便上了車。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你還傷得那麼嚴重,你這才醫院住了幾天啊?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跑出來瞎折騰?”餘薇安無奈地歎了口氣。
雖然顧北宸和顧南宸兄弟兩個的性格並不是非常相似,但是有一點都是一樣的,就是骨子裏那點兒倔強和固執。
換一句好聽一點的話就是,他們兩個人都是那種很能堅守自我的人——也就是,不聽勸。
和顧南宸一樣,顧北宸決定要做的事情,真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定。
“都說了是小傷,你還一直念念念,念念念的,我本來都好了還要讓你念得這麼頭疼?!薇薇,我沒想到啊,你竟然還有話嘮的毛病呢?”
顧北宸笑嘻嘻地說道,“好了,好了,我自己的傷我還不清楚嗎?我說沒事就沒事!”
他真的很會哄人。
光看他那雙蘊藏著滿滿的溫柔和笑意的眼睛,就會沒由來地感到放心。
其實餘薇安作為一個醫生,憑她的專業素養,完全可以判斷顧北宸現在的傷勢有多嚴重,但是看顧北宸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餘薇安感覺自己原本慌亂不安的情緒都被安撫下來了。
於是對於顧北宸的自我辯解,自然而然地就多了幾分信任。
其實就連顧北宸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的傷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
不過好在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這麼過來的,倒也不覺得難熬——畢竟這麼重要的時刻,他怎麼可能不跟在餘薇安的身邊呢?
這是餘薇安要去顧氏財團的第一天,他要是不跟著,怎麼能放心的下?
顧氏財團,那是什麼地方?對於現在的餘薇安來說,無非就是龍潭虎穴。
以餘薇安目前所擁有的資本和權力,幾乎可以影響到整個顧氏財團的生死存亡;然而以她的專業和能力,卻不足以壓住這個身份,以及處於這個身份所要麵對的眾多對手。
既如此,她的存在就礙了很多人的路了,而那些人裏,總有那麼一兩個有野心有能力,可能會傷害到她。
顧北宸唇角微勾,浮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今天這一場所謂的董事會,還未必是什麼樣的鴻門宴呢。
他暗恨咬牙,要是不能夠確切地保證她的安全,就算他躺在病床上硬躺著,這一身傷恐怕也不會有好起來的那天。
而文嘉熙顯然也有同樣的覺悟。
她支肘靠在車窗上,通過後視鏡無聲地打量著後座上的兩個人。
對餘薇安,文嘉熙更熟悉一些,卡薩奧尼·路易斯幾乎每隔一天都要看一下和她有關的暗報,平均每兩個月,就會來一次雲水市,或遠或近地看上她一眼。
而這所有的過往,都有她,默默地跟在卡薩奧尼·路易斯的身後,自然對餘薇安更了解更熟悉一些。
但是對於這個名叫顧北宸的男人,文嘉熙倒是覺得有些陌生了。
這張臉,她是眼熟的。
不知道為什麼,早在餘薇安和顧南宸還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時候,卡薩奧尼·路易斯就開始或多或少地關注過顧南宸在歐美的情況,然而等到餘薇安和顧南宸結婚了之後,他反而不會主動關注他這個人了。
但是對這張和顧南宸如出一轍的麵容,文嘉熙有那麼一瞬間甚至忍不住懷疑,究竟哪一個才是顧南宸?不然為什麼這個顧北宸對自己的嫂嫂那麼親近……
路過一個減速帶,司機對路況不熟,沒有來得及特意減速,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卡了過去,結果就聽到車後座傳來一聲痛呼。
“嘶……哈!”顧北宸誇張的叫喊著,還不忘調侃司機一句,“我說師傅,實在不行你下車,我來用腳開吧,好吧?”
他這話一出,本來還擔心他傷勢的餘薇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連日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看你還能開玩笑,看來還是沒傷透啊。”餘薇安抿唇淡笑著說道,看到顧北宸還這樣活蹦亂跳的,她總算是能放心一些了。
顧北宸看著她柔和的唇角,沉默地隱去所有忍痛的呻吟。
抬手抹去額上的冷汗,他唇邊也逸出一絲溫軟的笑意——能看到她這樣笑著,他剛才這一下也算是沒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