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妍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陣之後吼道:“何守善,我看你是黃湯灌多了,糊塗了是吧!”
“老子根本就沒醉,腦子一直清醒著,我看不清醒的是你!”何守善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目光不善地瞪著妻子。“沒,沒醉,那你發什麼酒瘋!”薑妍嘴巴大張,沒好氣地道。
何守善閑閑地道:“不裝醉怎麼能瞧出方家那小子好不好,配不配得上咱們家騏姐兒。”
“你,你果真想讓騏姐兒嫁到方家去!”薑妍氣急敗壞,“你就看到方家小子往後能高中,卻不想即便他高中了,十之八九也得去下頭從七品縣令做起,等他熬到能回京……”
何守善鄙夷道:“行了,你說的那些話我都知道,其實這都不是最要緊的理由。你之所以不想騏姐兒嫁給方誌遠,不過是心裏不平。那方家和陸家比鄰而居,兩家好得就跟一家人似地。騏姐兒嫁到方家去,就相當於還是陸家的閨女,根本就沒離開過陸家。你嫉妒陸家嫉妒陸夫人,因為在騏姐兒心裏,陸家比何家更重要,陸夫人比你更親。”
“我,你,你胡說八道!我怎麼嫉妒於氏了,我感激人家還來不及,怎麼會嫉妒人家……”被丈夫揭開心頭最隱秘的心思,薑妍羞憤不已,忙不迭地掩飾。
何守善歎了口氣:“咱們是夫妻,在我麵前你就別裝了。我理解你心頭的委屈,明明是自己親生的閨女,自己為了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淚,臨了她卻將你不太當一回事,你心裏不平很正常。”
薑妍眼圈一下紅了,嘴唇顫抖著看著丈夫,隨後捂臉抽泣起來:“我這輩子就得了騏姐兒這一個閨女,這孩子命苦,早年流落民間遭了不少的罪,找回來之後我是掏心掏肺地疼她,可她呢,心心念念往陸家跑。在遼東你也看到了,那是……”
何守善皺眉阻止:“這時候你怎麼還在說這些!咱們本以為騏姐兒已然不在人世,多虧了人家陸家救了她將她養大。咱們這輩子還能和孩子團圓已然是上蒼的恩賜,人要懂得感恩知足。你這麼硬逼著騏姐兒,生生將孩子逼得一心離你遠遠地,你居然還不醒悟。”
薑妍頹然道:“我是怕了,不想她往後跟著方誌遠再去那種我看不到的地方,她嫁給猛哥兒就不用出京,婆婆又是親姑媽……”
“可騏姐兒不喜歡猛哥兒,她和方大郎青梅竹馬一塊長大,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硬生生地要她斬斷,她能受得了?虧得你還自詡疼愛閨女,一心為她好!別說廢話了,回頭我去娘那裏說去,咱們就順了騏姐兒的心意,她愛嫁方誌遠就隨她。”何守善臉一板,斬釘截鐵地道。
丈夫擺出家主的威勢來,薑妍哪敢再爭辯,卻低聲嘀咕道:“如今就怕咱們想結親,方家那邊不願意了。”何守善閑閑地道:“那就等等看吧。”
方誌遠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麼難熬,從臘月二十八晚上開始,他就開始盼著正月初二趕緊到來,短短三四日仿佛比一年還長。苦熬著終於熬到了正月初二,一用過早膳,他就讓胡氏給自己準備東西,說是要去給陸家拜年。
一旁的範氏皺眉道:“你大姐他們還沒上門,你倒先去陸家了。”方誌遠道:“橫豎我們要過去給陸家伯父他們拜年,何必講究什麼早晚。”
“倒也是,咱們兩家之間不爭這些。”胡氏本來覺得範氏說得在理,但她不待見婆婆,下意識地就站在兒子這一邊。方修文也覺得早去晚去沒什麼,吩咐下人將東西準備好。方家兄弟帶著東西興衝衝地去了陸家。
看到兩個舅舅,銘哥兒眨巴著眼睛,不解地道:“咦,不是該我們去給太外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拜年嗎?怎麼舅舅先來我們家了?”
方采蘩嗔道:“你這孩子,就你話多,你舅舅他們是給你祖父祖母拜年,自然可以先來了。”方采蘩說完和丈夫對視一眼,已然知道妹子今日要來的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抿嘴笑了。
方采蘩和陸驥帶著孩子們去了娘家之後,鵬哥兒就坐不住了。尤其是想著二哥二姐還有莫家的外甥女此刻應該也到了自家,他終於忍不住跑回了方家,獨獨留下方誌遠陪著陸家老兩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