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嗎?他全都知道。他十數年顛沛流離的人生,對人情世故再清楚不過。
從期待和秦佑在一起開始,楚繹就明白,他們之間地位太懸殊,他愛上的不是尋常男人,這段關係短暫有短暫的艱難,長久有長久的無奈。
他何曾不知道和秦佑在一起,會讓他引火燒身,前有秦老爺子,以後或許還會有別人,但他何曾,真的在乎過。
甚至,秦佑最終一定會有一個孩子,他也了然於心,當然他相信秦佑,秦佑愛護他,所以根本不會碰別人。這個所謂繼承人的出生極有可能是像大多數生活富足的gay一樣,去國外代孕。
不過不管怎麼樣,最終會出現一個跟秦佑有最直接的血緣關係、較他而言跟秦佑更加親近的人,這個人的出現或許會讓他和秦佑的生活發生巨大的轉變,他心裏都一清二楚。
但那又怎麼樣?他做過選擇,就一定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而秦佑也完全值得。
輪得到別人說什麼嗎?
楚繹這一句話說完,趙離夏點點頭,“是我沒拎清。”
楚繹唇角扯出一個一瞬而過的笑,估摸著秦佑他們馬上要出來,背著包就往會所大廳走了。
以前他不太清楚秦佑為什麼那麼介意他跟趙離夏,但這幾次的事,終於看出這孩子對他好像真有那麼點難以言說。
當了七八年的朋友,他現在才看出來,也真夠遲鈍的。
但他和趙離夏友情可能就從此淡去了,楚繹這輩子都不喜歡曖來昧去的事兒,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清楚分明。
還是那句話,但凡讓秦佑不高興的事,他都會全力避開。
下山第二天是正月十三,這天秦佑沒出門,清早起來陪楚繹去公司一趟,回家楚繹就開始準備幾天出門要用的東西了。
秦佑雙腿交疊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看他把行李裝箱,不放心地說:“冬衣帶了?”
橫店比s城天氣冷,而且這二月剛過,難說不會有倒春寒。拍戲又不比在城市,出入都有暖氣。
楚繹蹲著,翻出毛呢短大衣和皮衣夾克讓他看了一眼,其中還有幾件厚厚的毛衣,“帶著呐。”
秦佑微微皺眉,眼神望向楚繹身後的床褥,“那件好。”
楚繹順他眼光回望,是一件百年都不穿一回的羽絨服,他今天收拾出來,就是想當舊衣處理掉。
楚繹本質非常愛美,再加上年輕火氣旺,即使冬天也不會穿得一身臃腫。
秦佑見他雖然笑著,但目光很是嫌棄,站起來,步子朝著他踱過去。
伸手從床上拿起那件羽絨服,手拎著兩肩抖了抖,深沉的黑眸轉向楚繹,故作嚴肅地說,“對自己顏值有點信心,人長得好,穿什麼不行?我看這件很不錯。”
秦佑這話說得不假,他覺得楚繹冬天就算穿著蓬鬆的羽絨服應該會是另外一種可愛。
但楚繹立刻就想到,他五六歲那兩年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胖成球,旁人見了都咂舌,隻有楚清河一個人還嫌他不夠圓滾滾似的,但凡顯瘦點的衣服都不給他穿。
但難得他家秦先生這麼賣力給他安利什麼,楚繹伸手拿過羽絨服,折起來,果斷地掖進箱子裏。
合上箱子站起來,手圈住秦佑的脖子,正準備跟秦佑親密一下。
突然聽見有人敲門,楚繹連忙放下胳膊,秦佑目光轉向門口,沉聲說:“進來。”
門開了,進來的是家裏阿姨,手上還捧著一個不小的紙箱,“秦先生,快遞到了。”
秦佑嗯了聲,箱子放在他們腳下,等阿姨出去,秦佑蹲身下來,利落地撕開封口。
楚繹也跟著蹲下來,好奇地問:“是什麼?”
紙箱拆開,秦佑從裏邊挨個拿出幾個扁扁的紙盒,遞到他手上。
楚繹接過一看都要哭了,保暖內衣。
其他剩下的,全是秋褲。
容逸就是在這天午後上門的,楚繹聽見愣了愣。
就算他小氣好了,這個曾經在他麵前親口說秦佑差點和她訂婚的女人,即使這位容小姐本人奇妙地讓人不容易對她有惡感,楚繹心裏到底還是有些芥蒂。
這時候,他跟秦佑剛吃完午飯,秦佑放下筷子,對著電話說:“是約好的,讓她進來。”
不管怎麼樣,上次遇襲的事,他跟這位容小姐也算是一起過命的交情了。楚繹立刻站了起來,“我去準備點喝的。”
秦佑微微點下頭,楚繹就離開了。
把咖啡豆放進咖啡機,楚繹再次走出餐廳,秦佑坐在客廳中間的長條沙發上,而容逸剛在他側邊的小沙發上落座。
楚繹大步走過去,看見他出現,容逸笑了笑,楚繹也笑意溫文:“容小姐。”
寒暄幾句,阿姨把咖啡送了過來,這個時候就要開始說正事了,楚繹本來打算維持他一貫的得體,打個招呼就離開,但沒等他開口,秦佑握住他的手腕,讓他在自己身側坐下了。
楚繹屁股穩穩落在柔軟彈性的沙發表麵,一時沒回過神,但秦佑沒事兒人似的,交疊著一雙長腿,目光沉肅地朝容逸看去,“說你的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