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麵沉如水,趙臻說完這句就立刻閉緊了嘴巴。
片刻,他聽見秦佑冷冷地質問,“四月,清明前後,楚繹出事那會兒,趙離夏在哪?”
趙臻被問得一愣,立刻就想起來那一陣,趙離夏卷了一窩子豬朋狗友帶著幾個男女嫩模到北美一個小島上住了大半個月。
那些天都幹了些什麼就不言而喻了,總之其中有一個世交家的孩子,回來就把自己親爹給氣病了,這事因此在他們圈子裏傳開,沒想到秦佑也知道。
趙臻一時無言以對。
秦佑嘲諷地開口,“趙離夏和楚繹認識不是一年兩年,自家孩子一直以來玩得多葷腥不忌你心裏一清二楚。楚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白背他一個有意思?”
心裏邊多少護著自己侄子,這話聽得趙臻也是臉色一沉。
片刻後,他不無心虛地強行辯解,“離夏他不是年輕嗎?男人這個歲數愛玩也不是大錯,現在玩夠收心就成了……”
“玩夠了找個老實人過日子?”秦佑立刻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
秦佑的眼神此時冷戾犀利得有如一把刀,刮在他身上,就像是能把他貼著骨頭的肉都片片剔下來。
饒是見慣秦佑這樣,趙臻還是脊背陣陣發涼,半晌,打了個哈哈,“既然是他們的事,咱們要不……”
但秦佑沒等他接著說下去,“今天這事,以後你可以提,但記得好好捂著,別讓我知道。”說完,就拎著頭盔一陣風似的大步往外去了。
留下趙臻訥訥站在原地,一直到聽見門嘭地一聲,才猛地回過神來。
楚繹和趙離夏還沒走遠,剛吃過午飯沒多久,兩個人也沒急著活動,從會所出來一會兒,趙離夏找了塊樹蔭坐下了。
這片草地柔軟幹淨,楚繹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本來他倆之間隔了一米多的距離,楚繹屁股一挨著地,趙離夏就蹭過來貼著他,伸手攬住他的肩,接著,頭就往他肩窩靠了過來。
感覺趙離夏鼻子都蹭到自己脖子上了,楚繹轉頭伸手按住趙離夏的肩把他推開些許,“幹嘛呢這是?”
趙離夏不依不饒地湊過來,嘴裏撒嬌似的說:“就是想跟你親熱親熱。”
楚繹一聽連忙推開他自己讓到一邊,俊朗的麵容上笑意仍存,但話卻說得堅決,“我跟你說過的吧?開玩笑得有個度。”
他估摸著趙離夏是風流慣了,兩人見麵時這黏糊糊的勁三不五時地就往他身上撒,還故意說些曖昧的話。
楚繹本人對這點是發自內心的不喜歡,偶爾認真發作一次才能讓趙離夏收斂一陣。
趙離夏撲了個空,也沒再跟著黏上來,自己手撐著草坪躺在地上,手枕著頭雙目望天,嗬地笑了聲。
楚繹在離他一米遠的位置盤腿坐著,過了許久,他轉頭看向楚繹,嘴裏小聲嘀咕,“你說你怎麼是這樣的性子,對誰都狠,從不放過誰,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
。”
楚繹呼吸一滯,眼神立刻朝他望過去,“你說什麼?”
趙離夏又笑了聲,抬手遮住眼睛,卻沒回答。
楚繹胳膊撐著草地站了起來,正在此時,背後突然一陣風聲呼嘯而來,胳膊被人用力攥住,同時聽見秦佑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走!”
簡單的兩個字,但不容分說,秦佑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沉。
楚繹被他拖拽得踉蹌兩下才調穩步子,一麵愕然地跟著秦佑的速度大步往前走,回頭看一眼仍躺在草地上的趙離夏,眼神又轉回秦佑身上:“秦叔?”
隻是一個側臉,但他看清,秦佑漆黑深邃的雙眼中濃重的陰霾凝積於內。
楚繹一時沒敢多問,隻好大步流星地跟著秦佑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坐進車裏的時候,楚繹呼呼喘著粗氣,抬手擦了把汗。
秦佑也沒解釋,還是那樣繃著臉,不發一言就把車開出去了,楚繹艱難地喘息著,回神趕快給自己係好安全帶,隨後,眼光再次回到了秦佑臉上。
秦佑用了很大的意誌力才沒用最大的馬力把車狂飆出去,剛才的事像是一把重錘似的直直擊打在他頭頂,他到現在還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清醒。
胸口像是有一團火熊熊燃燒,從第一次楚繹和趙離夏在他視線中同時出現,他的看法就是這兩個人站在一起不和諧。
他越來越討厭看到這種畫麵,特別是在趙離夏每次跟楚繹勾肩搭背,有身體接觸的時候。
出於長輩的風度,他才忍著沒多說什麼,而今天趙臻居然親口告訴他,趙離夏對楚繹的確是那樣的想法。
的確是那樣的想法,他怎麼敢!
楚繹就坐在他身側,車開了很遠,秦佑才強壓著心裏的火氣,盡量把聲音放得柔和:“你喜歡趙離夏?”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有此一問,但楚繹意識到這個問題很顯然跟秦佑突如其來的怒火有關。
片刻怔愣,很快,堅定地搖頭,“如果你說的是那種喜歡,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