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睡非著涼不可,但楚繹想想剛才樓上似乎隻有棉被,並沒有毛毯之類的,他隨身也沒帶大衣,用毛巾把手擦幹淨,走過去,拍下秦佑的肩膀,“秦叔。”
秦佑迷蒙中聽見人叫他,“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人沒動,也沒有動的打算。
楚繹又拍了他一下,“回屋睡吧。”
沒有反應。
過了一會兒,聽見楚繹在他耳邊大聲而且興衝衝地說:“新調的醬味道比我想的還要好,你要試試嗎?”
秦佑好不容易眯一會兒,正愜意,還真不想動,可是,楚繹那一聲之後,他沒回答,周遭立刻就安靜了。
這一安靜就是許久,下意識地睜開眼,眯著眼睛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後,秦佑坐直身子朝楚繹望去。
楚繹還在桌前收拾,隻是動作明顯放慢了,細密的睫毛遮住眼瞼,看來有些失望,就像個急於得到誇獎但是沒被重視的孩子。
秦佑認真回憶一下他剛才的話,伸手從桌上拿起湯勺,看著案上的大碟小碟,“是哪個?我看看,有什麼特別。”
楚繹立刻笑了,其中一個碟子推到他麵前,秦佑順手舀出些許,但是,東西一放進嘴裏,他表情就凝固了,辛辣的芥末味充滿整個口腔,瞬時直直衝著鼻腔而去。
秦佑從來不沾辣,一時間睡意完全清醒了。
楚繹站在旁邊已經哈哈笑出聲來,哪還有剛才的半點失落,眼見秦佑放下了勺子,坐在那的姿態再閑適隨意不過,但看著他的眼神啊,危險得就像是在打量從哪下刀合適。
連忙扯掉圍裙轉身就溜,眨眼間就幾米之外了,“我去叫他們開飯了再見。”
秦佑慢條斯理地拿紙擦了擦嘴,深邃黑眸一瞬不瞬地凝住他的背影,許久,好看的唇角才浮出一絲無奈的笑。
日暮時分,草地邊的水麵上暈起薄薄嵐靄,天色漸暗,燈立起來了。
夜幕落下時,趙離夏他們回來了,美味的烤肉和啤酒,流水泠泠,山林間的夜色寂靜幽然。
一桌人笑語晏晏,趙離夏要跟楚繹拚酒,一杯啤的下去,秦佑就把楚繹的酒杯倒扣著放到一邊了。
楚繹酒量不好,就上次他自己在湖邊車裏喝醉那回,當晚從他車上就搜出一個酒瓶,紅星二鍋頭,15o毫升那種小瓶,還沒喝完。
就這酒量加酒品,他怕這孩子再幾杯下去,今晚上又當他是爹。
林間晚餐,如水月色,美酒佳肴,要是一切度停頓在此時此刻,這無疑能算得上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這頓飯吃到月上中天,最後楚繹還是被趙離夏激得拍桌子起身跟他們去房間玩對戰遊戲了,剩下秦佑跟趙崢兩口子坐在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但沒聊多久,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個聲音:“看來我來晚了。”
轉頭看向茂密叢林邊小路的方向,路燈下正走過來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
是朝著秦佑的方向走來的,等人走進,秦佑看清長相,皺一下眉,青年俊秀的麵孔看著有些熟悉,但他一下想不起來是誰了。
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下手表,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青年在秦佑身邊坐下,還從容地對趙臻小兩口介紹了自己。
秦佑聽見名字才想起來,這人是春節後的一個慈善酒會上一個朋友引薦的,初次見麵言辭間的暗示相當露骨,秦佑轉頭就忘了。
畢竟向他自薦枕席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
青年坐在秦佑身邊,神色中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意,看秦佑的那個眼神那叫一個黏糊。
對於秦佑上山度假都有人千裏送菊這事,趙臻很淡定,草草應答幾句,就帶著老婆回房了。
這兩人一走,青年就傾身離秦佑更近了,秦佑微擰一下眉頭,巋然不動地坐在那,沒說話但也沒推拒。
青年見狀笑得更媚了,伸手就搭上秦佑的大腿,手肘卻撞到了桌邊隔著的酒杯,嘭地傾倒下來,還沒喝完的半杯酒全都潑濺在了秦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