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誰能降住我!”聶祈張開雙臂,笑容桀驁無雙。身後的焰火於頃刻間盛放開來,像火燒雲般席卷了整片夜空,強勁的火浪隨之狂掃開去,將周遭侍衛震得四散橫飛。

漫天狂焰飛卷而來,朱煙目瞪口呆地僵在那裏,赤帝忙不迭抱起她騰挪閃躍,飛快退到了重重烈焰之外。

火焰四射迸舞,不知多少人被烈焰灼傷,慘叫聲不絕於耳。花轎被燒著了,娶親的馬匹車隊慌散驚逃,四周化作一片煉獄火海。

卓燃麻木地望著這一切,心底竟有種莫名的快意,他無法摧毀的東西,有人替他毀掉了也好。

這時候,聶祈穿過重重焰火向卓燃走了過來,他的步伐有點踉踉蹌蹌的,臉頰上還沾著幾塊黑灰,但眼眸卻比星月還要閃亮。

“跟我走吧。”聶祈向卓燃伸出了手,笑容蒼白,卻風華絕代。

卓燃眼底微微顫動,他不懂聶祈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卻感覺對方很在乎自己,涼透了的心莫名一熱。他遲疑著伸出了手,就在兩人的手即將接觸時,火海中突然傳來一聲:“不要跟他走!”

涼淵匆忙趕了過來,不解道:“你為什麼要跟他走,他可是你的敵人啊,隨時都可能殺了你!”

卓燃無奈地看著涼淵,又將目光轉向聶祈。

聶祈無力地笑道:“某人的心想必你也看清楚了,那你是要繼續執迷不悟,還是瀟灑地做回自己?賭約你可以反悔,你若不想跟我走我也不勉強,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

卓燃咬了咬牙,轉向涼淵道:“你問我為什麼,難道你真的不懂嗎?三年了,我為了你刀山火海,輾轉千裏,滿腔熱情卻融不了你那顆冰冷的心。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麼,是你守護白族的工具嗎?”

涼淵眼眶發紅,顫抖著聲音道:“沒錯,我那麼絕情,當初怎麼就沒能狠下心一刀殺了你,讓你身敗名裂,遭受萬人唾罵!”

“夠了!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還認為是我傷害了白澈!白澈的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因為我欠了你兄妹二人的情。等這份債還清,我就再也不欠你,以後我們各走各的。”卓燃自嘲地笑了笑,一把扣住聶祈的手轉身就走。那隻手堅定有力,讓聶祈有點受寵若驚。

“你站住!”涼淵看兩人雙手緊扣,心底竟然嫉妒得要命。

兩人頭也不回地離去,衣袂隨著焰火翻飛鼓舞。情急之下,涼淵拔刀一揮,數道尖冰立時向聶祈背後飛射而去。

突然一道人影閃至涼淵跟前,那人握著一把金色鐵扇,極其靈活的飛轉劈打。隻聽得一串清脆的砰砰聲,眨眼間冰錐就碎了一地。

金鈺收回鐵扇遮住了臉頰,衝涼淵挑了挑眉道:“猜猜我是誰!”

“滾開!”涼淵低斥一聲,揮刀朝金鈺斬了過去。

月光千裏,灑了一地。卓燃拉著聶祈穿過重重宮宇,匆忙來到了一條幽靜的石道上。聶祈忽然感覺天旋地轉,身體晃了晃便向後倒去。卓燃忙將他護入懷中,關切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兒?”

“我是誰啊,當然沒有受傷了……”聶祈逞強道,說著唇瓣就被血染紅了。卓燃急忙搖著他呼喚起來,他恍惚看見卓燃心疼的眼神,隻覺得這一趟就是死了,也值了……

另一邊,涼淵跟金鈺糾纏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擺脫金鈺,但他環顧著火光衝天的宮樓,竟不知該從何追起,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不久後金鈺尋了過來,見涼淵站在空地上發呆,便湊上去賣乖道:“我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如果你求我幫忙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大發慈悲地幫幫你。”

涼淵掃了金鈺一眼,不屑地轉身走了。

“喂!我還說要幫你呢!”金鈺追在涼淵身後喊了一句,覺得涼淵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可愛。

後半夜涼淵回到了少帥府,全府上下都在找卓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時不時就有人跑過來問涼淵,知不知道卓燃去哪兒了,他隻是搖頭說不知道。

涼淵想著即將陷入戰亂的白族,想著卓燃決絕離去的背影,一夜輾轉難眠。他越想越害怕失去卓燃,越想越憎恨自己的無能。如果他不計後果地阻止了這場大婚,那今夜和卓燃雙手緊扣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翌日清晨,朱煙率領一隊騎兵來到了少帥府。她臉上憔悴,眼底卻冒著火,恨不得把少帥府掘地三尺,可連卓燃的影子都沒見著。

府內眾人戰戰兢兢的,唯恐公主遷怒於他們。涼淵沉默許久,終於開口道:“他被夜臨君擄走了,多半是去了鬼族夢魂穀。”這一句猶若驚雷,瞬間炸了開去。

“好個夜臨君,竟敢毀我大婚,奪我夫君,看本公主不帶人去端了他的老巢!”朱煙恨得咬牙切齒,當即下令去鬼族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