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娉婷就頂著寒冷起床了。北方的冬天真是冷,特別是屋子都是用泥塑的,娉婷總覺得有風滲進來,有種透心涼的感覺。做了不少心裏建設後,娉婷才慢騰騰地把衣服放在被子裏烘熱,說實話,要在這麼冷的天氣裏離開暖烘烘的炕也是需要勇氣的,如果不是不好意思一整天都賴在床上,她是真的不想起床。
穿好棉襖棉褲,推開房門,土房土牆泥土地,滿眼都是土黃色。屋子周圍零星有幾顆好大的樹木,葉子已經掉光了,隻剩光禿禿的樹幹,平添幾許蕭瑟。北風冷咧地吹著,吹的娉婷臉頰生疼,鼻子凍得發漲,一路小跑到廚房,準備燒了熱水再去洗臉,至於早飯,反正今天就她一個人在家,隨便應付兩口也就是了。
坐在灶台前,娉婷臉上映著火光,看著正在燃燒的柴火發著呆。本來她活得好好的,畢業了,有了工作,工資尚可,找了個可以談婚論嫁的男朋友,正是愛情、麵包雙得意的時候。誰知道上了個街,莫名其妙遇到了搶劫,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一個陌生男人捅了一刀,隻記得當時她已經嚇傻了,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也沒人敢上來救她,血不停地往外湧,她自己捂著傷口,漸漸全身都開始發涼。最後的記憶是她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看到穿著製服的醫生和警察往她的方向奔跑而來,然後就昏了過去,醒來後就到了這裏,成了這個生活在1965年,年僅十七歲的北方小姑娘何娉婷。
要說她和這個姑娘有什麼相同點,應該也就是名字都叫娉婷罷。“娉婷”是用來形容女子姿態美好的樣子,也用來借指美人。她出生時皮膚白嫩,眼睛又大又圓,一看就像她媽,是個美人胚子,就因為這樣她爸才給她取名娉婷的。而這個北方的農村姑娘,竟然也跟她同名同姓的,確實挺有緣分。
自從她來到了這個時代,成為了何娉婷,她已經慢慢接受了現實。既來之,則安之,她一向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在用家裏唯一的一塊小鏡子看過她現在的長相後,她表示還能接受。如今她的皮膚有些幹燥,臉頰上還有那麼一點高原紅,忽略這些的話,長相還是挺不錯的,起碼眉目秀麗,骨架小巧,配上一米六多的身高,還真不像傳統北方姑娘的樣子。就因為這樣,她心裏輕鬆了不少,實在是她深知皮相的重要性,要是長得醜,出生年齡又大了那麼多,那她豈不是虧得很?心裏想著這些,手裏拉風箱的動作也沒停。趁著火勢大,娉婷起身從屋角撿了兩個紅薯放進灶膛裏,就準備拿它們當自己的早飯了。原汁原味的東北烤地瓜,這在穿之前得好幾塊錢才能買到呢,現在倒成了果腹的金貴糧食了。
這會兒剛過了□□,農村裏倒不至於餓得狠,但想吃點好的也不容易。娉婷家在隊裏條件算不錯,因為她父親何躍強和哥哥何成輝都在部隊裏,雖然他們在生產隊裏不上工,沒有工分,但部隊每個月有津貼,偶爾還有糧票肉票油票地寄回來,家裏就娉婷和許桂蘭母女倆,許桂蘭自己也在村裏上工,有了工分自然有糧食可分。母女倆除了自己的吃食,就是過年過節孝敬孝敬長輩,或者親戚間相互來往,其他也沒什麼可花費的,日子相較很多人家而言算是寬鬆了。但也僅限於不餓著而已,畢竟資源匱乏,又是集體經濟,大家都過的節省,沒有誰敞開肚皮大吃大喝的。
許桂蘭對閨女是真心寵愛,自己一個人忙著家裏家外一攤子事,連家務都很少讓娉婷沾手,更別說下地掙工分了,因而娉婷比同村的女孩皮膚要白嫩不少,並且她還在縣裏上高中,要知道農村裏很多女孩是不上學的,就衝這,娉婷在村裏就非常特殊了。現在正是寒假,北方天氣冷得早,地裏已經沒有什麼活了可幹了,最近大家忙活的是修路的事。昨天下午,許桂蘭正在上工,隊長急急忙忙通知她去市裏,到現在還沒回來,娉婷心裏也有些擔憂。
一下子到了六十年代,娉婷心裏是有些害怕的。她一個標準的九零後,一下子倒退成了四零後,生活質量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以前上學好歹也是個學霸,曆史學得不錯,知道這個動亂的年代裏日子並不好過,同時她又明白,過分擔心愛你沒有什麼用,她能做的也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除了爭取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外,其餘也無能為力。
如今聘婷的家庭比較簡單,父親何躍強和哥哥何成輝都在部隊當兵,家裏還有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這些親戚,不過幾個兒子早就分了家,爺爺奶奶如今跟著大伯過,何躍強作為老二早就分家單過了,所以現在在家的就隻有娉婷和許桂蘭。慶幸的是娉婷小時候也是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長大的,雖然沒有在北方生活過,憑著她得觀察,很多事也做得有模有樣,適應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