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謝初芙與陸大老爺被內侍領到靈堂。靈堂正中是擺放裝著睿王遺體的棺槨, 正對著朝北的靈位,幾個睿王府的下人滿麵哀色,哭得抽抽搭搭地跪在邊上在燒紙錢。
靈堂的煙火氣和香燃燒後的淡淡味道散之不去。
內侍看了眼謝初芙,低聲說:“謝大姑娘,什麼時辰燒紙自會有人來提醒, 您不必擔憂太多。邊上的椅子都可以歇歇腳。”
皇家喪事,也是頗多規矩, 一切都定好的,內侍後一句的提醒是她不必真全程跪在棺槨前。謝初芙朝他點頭, 說了句有勞公公了。
那內侍又和陸大老爺行一禮, 這才轉身出了靈堂。
謝初芙聽到他用尖細的聲音在吩咐靈堂周邊的守衛, 當值要用心雲雲。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應了太子所說的, 會盡量不讓守衛接近靈堂。
靈堂裏燒紙錢的幾名下人站起來朝舅甥倆行一禮後, 就繼續跪在邊上。
陸大老爺去取了香, 給了初芙三柱, 兩人恭敬給睿王上了香,隨後坐到一邊守著。
謝初芙坐下後雙眼就四周打量。
大殿內燈火通明, 不必怕光線問題, 隻要找機會遣了跟前的下人就可以了。
正好這時當中一位內侍抬頭,與她目光接了個正, 她索性朝人招招手, 示意他過來。
內侍猶豫了會, 爬起來彎著腰上前:“姑娘有什麼吩咐?”
“我聽方才的公公說燒紙的時辰什麼的, 你知道是隔多長時間嗎?”
“回姑娘的話,每隔半時辰。”
內侍啞著嗓子如實回答,她點點頭,又問:“是會有人來提醒對嗎?”
那內侍再點頭應是,她就把人放了,讓他再回去自己的位置上。
陸大老爺側頭,與她交換了個眼神。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下人們都在燒紙,所以下回就是半個時辰之後。
兩人不動聲色繼續正襟危坐,都準備等半個時辰後再看看情況。
夜裏安靜,守在靈前的下人們不時就要發出幾聲嗚咽,那聲音從靈堂傳出,再飄散在風中。聽久了不由得就心底發荒,毛骨悚然。
陸大老爺一開始還擔心謝初芙受不了,幾次回頭都見她神色平靜,眉毛都沒動一分,倒有些佩服她的大膽了。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走廊上果然傳來腳步聲,是太子內侍和另外一個未見過的公公。
謝初芙在人進來的時候,捏了帕子往眼角抹了抹,陸大老爺餘光掃過去,就見她眼角微紅站起身來。
陸大老爺嘴角一抽,他這外甥女有點機靈。
帕子裏估計有什麼刺激眼睛的東西。
內侍前來果然是提醒到靈前燒紙的。哭靈的下人當即來扶謝初芙到靈前跪下,開始放聲痛哭,院子裏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一批穿素衣的下人,皆跪在靈堂外哀哭。
一時間,謝初芙耳朵裏就全是哭聲,哭得她都跟著心神恍惚。腦海裏一會是太子握著舅舅手臂的悲痛神色,一會是不知什麼時候在宮裏遠遠瞥到的睿王身姿。
交錯間,孤魂赴九霄五字又直撞到她心頭上,仿佛雷鳴。謝初芙往銅盆裏放紙錢的手一頓,被火舌撩了下,撩得生疼。
她麵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依舊動作不停,繼續往火盆裏添紙錢,杏眸裏卻有情緒隨著火焰在翻動——
如若你真有冤,我一定給你鳴冤。
靈堂的哭聲和著夜風在睿王府上空傳開。趙晏清此時正披著披風坐在廡廊下,哭聲若隱若現傳入耳中,淒淒切切,讓他也覺得悲傷。
永湛見他坐在這兒許久了,免不得勸道:“殿下,您還是回屋歇會吧,下半夜怕是沒有合眼的時間。”
趙晏清沒有說話。他倒是不困的,在打仗的時候,一天一夜不合眼都是常事。
永湛見他沉默著,眉宇平和,完全猜不透是在想什麼。有些心焦,有些氣餒。
這位主子爺回京後是越來越不愛說話,有時一出神就半天,怎麼勸也不管用,白天還咳嗽得那麼厲害。
就在永湛急得要撓腮的時候,趙晏清終於站了起來,腳下的方向是要回屋。才邁出一步,他卻猛然頓住,朝空空的院子喊了聲:“誰?”
永湛也察覺到了異常,眯著眼,眼神銳利掃向院牆那邊。
一個黑影好像從那閃過。
趙晏清一聲也驚動了其它侍衛,紛紛從廊下出來,將他圍圈在中央。
夜風輕拂、枝葉摩挲,除這些外,竟是再沒有別的動靜。
“睿王府裏還有人裝神弄鬼不成?”
永湛跑到院牆那裏轉了圈,沒什麼發現。
趙晏清皺了皺眉,剛才肯定是人影。
這時又是一陣哭聲,哭聲高高低低,聽起來就時遠時近。本要回屋的趙晏清伸手撥開侍衛,竟是往外走。
永湛一驚,忙跟上:“殿下,您這是上哪?”
趙晏清說:“到靈堂去看看。”
靈堂裏哭了一場,人很快就散去了。
謝初芙被扶著起來,陸大老爺挺心疼她的。為了給睿王驗傷,折騰她一未出閣的小姑娘,那蒲團還薄,看著膝蓋都難受。
謝初芙有所覺,輕輕朝他搖頭,說:“睿王為國捐軀,跪這點,不算什麼。”
話是這樣說,但誰家孩子誰心疼,陸大老爺沒有接話。
謝初芙趁著這會兩人靠得近,壓低聲了極快地說:“舅舅,半時辰一回,我們在這頂多能呆兩到三個時辰。是不是宜早不宜晚。”
陸大老爺心裏頭也琢磨這事。太子說過外頭值守的侍衛是兩個時辰一換,他想過拖時間到守衛疲憊時,那時他們肯定放鬆警惕,估計就不會那麼專注聽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