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從這裏跳下去？”陸薇小聲問。
“因為，這座樓當時是學校的圖書樓，而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個陽台上。”林成書無限留戀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那時的他一定沒有想到，這裏會變成今日破敗陰森的地方吧。
“我想知道，為什麼在曹樂樂去世後，學校貼吧牆的規矩就變了，而那些曾經的祝福全部變成了惡毒的詛咒？”
“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林成書說道，“我始終不願相信，善良的她會下這樣的詛咒。”
“或許這一切都是巧合，這世上並沒有詛咒。”陸薇說。
林成書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兩步就邁到牆邊，又對陸薇說，“你過來看。”
陸薇小心翼翼走過去，繞過那束躺在地上的花，來到林成書麵前。林成書一邊用手機做照明，一邊指著一個地方說道，“你看這裏。”
幽藍的光線下，陸薇看見了上麵用印章印著兩個人的名字，她並不認識。
“這兩人曾經是一對情侶，但後來女生把男生殺了，最後自己也自殺身亡。”林成書說，“再看這裏。”他的手又往下移動，陸薇看過去，視線裏又出現兩個陌生的名字。
“他們也是同樣的結果？”陸薇忍不住問道。
林成書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後來學生們無意中發現的，寫在這上麵的情侶陸續死亡。學校也聽說了這件事，卻不相信詛咒的說法，隻是禁止學生接近這裏。”
陸薇也取出自己的手機，在牆上的每一個角落裏仔細搜尋著。
“你在找什麼？”林成書好奇道。
“第三對情侶的名字呀，我聽小桃說，有三對情侶出事了。”
“小桃？就是之前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林成書問。
“是啊，她叫小桃。”陸薇突然心裏酸酸的，林成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卻記住了身材和相貌都比不上自己的小桃。
“她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林成書說道，“不過這消息並不是完全準確。”
“什麼意思？”陸薇睜大眼睛望著他。
“第三對情侶都沒有死。”
【5】
這是一幢老舊的居民樓，看樣子至少有15年以上的曆史了。樓棟裏黑漆漆的，聲控燈已經壞掉，小桃險些就摔了一跤。
“小桃，你確定就是這裏？”陸薇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驚擾了這裏的住戶。
“放心吧，我費了好大勁才打聽來的！”小桃說完拉起陸薇的手，繼續往上爬。兩人在401的住房門前停下來，小桃摁了摁門鈴。
開門的是個中年女人，穿著很得體，眼中卻流露出哀傷的神色。
“阿姨好，我們是學校社團派來看望付晴的。”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陸薇撒了個謊。
付晴的媽媽很和氣，趕忙把兩人讓進屋。
“阿姨，我們想單獨跟付晴聊聊。”小桃說道。
“好的，她這段時間恢複得已經很好了，你們當心一下就好。”說完付晴的媽媽指了指一側的房門。
這是陸薇第一次見到付晴，她完全沒有之前聽說到的那樣精神瀕臨崩潰。付晴頭發簡單紮成一個馬尾辮，穿著睡衣正在靜靜地望向窗外。
陸薇和小桃簡單地介紹了自己，付晴麵帶微笑地說了聲，“你們好。”陸薇有些遲疑了，她簡直不敢相信之前付晴的精神受過強烈的刺激。
“你們不是學校社團的吧？”付晴說完笑了，笑容裏帶一絲狡黠。
“啊……”付晴的話把兩人弄得啞口無言。
“據我所知，學校裏並沒有你們所說的這個社團，就算是有的話也不會來看望我，因為我從不參加任何學校社團。”付晴淡淡把話說完。
“對不起啊，我們……”陸薇感覺有些語無倫次，眼看已經被人識破，兩人都有些無地自容。
陸薇索性也不再演戲，直奔主題道，“曹樂樂的詛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開始，我也是把它當成一個傳說，直到有一天，我男朋友背叛我，跟別的女生走到了一起。我太傷心了，感覺走投無路，這時候我想起了學校貼吧的傳說。那天晚上，外麵雷雨交加，我一個人去了5號樓。我走進了那個傳說中的陽台，見到了那麵貼吧牆。我希望死去的曹樂樂給我指示，我該如何挽回這段感情。我在牆上寫下了男朋友的名字，可沒想到，從牆上的苔蘚裏麵瘮出了很多血水，它們覆蓋下來，居然出現了一把匕首的形狀！”
“你確定你沒看錯？”小桃驚愕地說道。
付晴搖搖頭，“最開始我也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因為我再看過去的時候那把匕首已經不見了，就在這個時候，牆上又出現了一個‘死’字。”
“接下來呢？”陸薇問道。
“我嚇得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男朋友的家裏也出於擔心，給他辦理了休學。”付晴說。
“他們擔心什麼？”陸薇問。
付晴露出一絲苦笑，“擔心我把我男朋友殺掉唄。”
“真是奇怪了，為什麼都是女生殺死男生呢？之前的兩起命案都是這個模式。”小桃納悶地說。
“因為他們變了心，我們女生的愛情遭到了背叛。”看來付晴心中還是存有怨氣。
聽到這話，陸薇陷入了沉默，她忽然問道，“這樣的話，曹樂樂是不是也遭到了愛情的背叛？”
“不會吧？”小桃立刻說，“林成書可不像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哦！”
“關於這件事，我也私下裏打聽過，並沒聽說林成書跟別的女生私下裏來往密切。”付晴看著對麵的兩人，眼裏閃過一絲雪亮的光，“不過，他是第一個發現曹樂樂跳樓的人，這不能不讓人產生某種猜想。”
“你是說，有可能是林成書把曹樂樂推下樓？”陸薇驚得站了起來。
【6】
正是吃飯的時間，學校餐廳裏擠滿了人。
“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林成書問坐在對麵的陸薇。
陸薇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告訴你。”林成書用他慣有的冷漠口吻說道，“在樂樂死前，我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
“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一直在電話裏哭，告訴我她就在圖書樓5樓的小陽台上。我知道她情緒很不穩定，一邊安慰她一邊往她那裏趕。”林成書的臉上籠上一層悲傷的神色。
“我勸她說，雖然你父母現在不能夠接受我，但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接受。我會努力工作賺錢，給你一個幸福的生活。”說到這裏，林成書的眼裏噙滿了眼淚。
“她太想不開了……”陸薇歎息，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林成書。
林成書沒有接，眼神忽而變得空洞迷離，他聲音惶惑地繼續說道，“但是接下來，樂樂的話把我嚇壞了。她說來不及了，我的軀體和靈魂就要分離了，一會兒你們看到的隻是我的軀殼。”
“我嚇壞了，知道她情況不妙，就想先穩住她，於是我問她，‘那你的靈魂呢？’”林成書越來越悲傷，眼淚終於流了下來，“誰知她告訴我，‘我的靈魂將吸附在學校貼吧牆上，永生永世在那裏！’接下來電話掛斷了，等我趕到的時候，樂樂已經跳樓了。”
陸薇呆呆地坐在對麵看著林成書回憶悲傷的往事，林成書的樣子讓她有些心疼。
“這麼說，貼吧牆真的擁有曹樂樂的靈魂？”陸薇問。
“或許吧，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釋了。”林成書說。
這時候，林成書的電話響了。
“什麼？”林成書的另一隻手抓住桌角，問道，“在什麼地方？”掛掉電話，林成書對陸薇說道，“快，跟我去5號樓，又有人要自殺！”
兩人一口氣跑去了5號樓，樓上樓下已經圍了很多人。那麵原本寫著紅字的紙板牆已經被推倒，踩在大家的腳下。
一個女生就站在貼吧牆邊上，她已經把釘死的木板全部拆下來，一隻腳跨在欄杆上，稍一激動就可能跳下去。
女生的情緒很不穩定，一邊不住地哭泣一邊衝人群喊，“你們不要過來，我要像曹樂樂一樣死去！我的靈魂也會寄生在貼吧牆上，詛咒那些背叛愛情的死男生們！”
女生越說越激動，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女生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最前麵的林成書身上。“林成書，我跟很多女生一樣，曾經暗戀你很久。反正我也快死了，索性也勇敢一次！”
“我也很喜歡你！”林成書站出來，聲音出奇地大。
女生被這猝不及防的回答震住了，就在這一瞬間，林成書一個箭步衝上前，拽住女生的腿，將她從欄杆上拖了下來！
女生得救了，被一大群人風風火火送走了。陸薇親眼看到剛才那一幕，心仍舊跳個不停。“剛才你的回答把我也嚇了一跳。”陸薇說。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才說了那樣的話。”林成書仍沒有從剛才的驚險中走出來。
“這個女生肯定是聽說了那個傳說，才跑來這裏的。”陸薇歎口氣，“那個傳說還真是害人不淺啊！對了，剛才那個要跳樓的女生你認識？”
“唔，以前組織活動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好像是叫梁彤——”林成書話沒說完，就起身跑回了5樓陽台。
陸薇緊隨其後，隻見林成書蹲下身子，在牆上仔細地尋找著什麼。
找了好一會兒，林成書長長舒了口氣，“沒找到她的名字。”
陸薇明白他的意思，按照貼吧牆以前發生的事故，如果在牆上出現一個人的名字，那麼代表這個人就會死去。既然那個叫梁彤的女生沒有出現在這裏，便證明她還沒有遭到曹樂樂的詛咒。
突然，陸薇原本平複的心跳再次劇烈跳動起來，她看見一個角落裏刻著兩個人的名字。她掏出手機，就給小桃打了過去。
小桃還在宿舍睡懶覺，被吵醒後很不爽。陸薇也不跟她囉唆，直接問她要付晴的電話。小桃打著哈欠把手機號告訴了陸薇，剛念完那串號碼，小桃哎呀一聲，從床上滾到了地上。
陸薇顫抖著雙手，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你是哪位？”接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我是陸薇……”
“請問你是死者的家屬嗎？”那邊又說道，“這裏是交通肇事事故科。”
陸薇的手機啪嗒摔在地上。
付晴死了。
【7】
跟付晴一起死的還有一個人，就是她的前男友。
兩人死在一家咖啡店靠窗的座位裏，當時正是客流高峰，因此引起了不小的慌亂。
警方初步懷疑兩人是中毒身亡，現場付晴屍體旁的一束鮮花上沾滿了劇毒的粉末，正常人體隻要攝入極小的分量就足以致命。根據咖啡店裏的攝影頭提供的影像資料，付晴的男朋友首先進來，手中拿著一束花，坐下來等待付晴。
三天後，學校裏。
“你的腳還沒好利索哦！”陸薇指著小桃的右腳說。
“你還說，都怪你突然給我打電話，人家睡得迷迷糊糊，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來。害得我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調查曹樂樂的詛咒。”小桃撅嘴，佯裝不高興。
“付晴的男朋友對於付晴之前的做法耿耿於懷，於是起了殺心。”小桃皺眉說道，“但是他太緊張了，不小心把毒藥灑在了花上，但最終他還是成功了，毒死付晴後也選擇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