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親愛的奶奶,不是每個有財產的單身漢都需要找個妻子,而是,每個有財產的女士都可以獨立生活,受人尊敬。

當瑪格麗特﹒蘭開斯特小姐再次睜開眼,看到的依舊是和她閉上眼睛之前,一模一樣的擺設時,今早,或者該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和奶奶的對話又浮現在耳邊。

也許,是上帝看我太過自大,才把我送到這裏來,可是,我想回去,我想回去啊。

瑪格麗特﹒蘭開斯特小姐,蘭開斯特侯爵的女兒,倫敦最耀眼的明珠之一,尚未成年就因得到五萬鎊嫁妝而被無數人追逐的名門淑女,此刻躺在肯特郡一座簡樸的房子裏,看著房子裏簡樸的擺設,意識到自己再也回不去,是在1803年的英國,而不是1878年的英國時,絕望的再次閉上眼睛。

親愛的奶奶,您教會了我很多,但您從沒有教過我,一個沒有財產、美貌,僅僅隻有個討人厭惡的丈夫的女子該怎麼生活?瑪格麗特小姐再次閉上眼睛,但門已經被敲響,女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太太,需要我送些茶點進來嗎?你已經躺了兩天了?”

對,此刻的瑪格麗特小姐已經不是她了,現在這具身體名叫夏綠蒂﹒柯林斯,《傲慢與偏見》裏伊麗莎白的好友。不過,她可沒有好友的好運氣,隻能為了生存嫁人。

瑪格麗特長歎一聲,或者,該叫她夏綠蒂了,如果不和奶奶討論傲慢與偏見裏麵的人物,是不是就不會成為這個人?

不管怎麼後悔,一切都已經晚了。門外的女仆得不到夏綠蒂的回答,推開門有些擔心地說:“太太,不管怎麼樣,您還是需要吃些東西,小威廉還需要您。”

“謝謝,給我一杯咖啡和熏魚吧!”夏綠蒂使勁回憶,這個女仆好像叫莎莉?瞧她那雙粗糙的手,上麵似乎還帶著泥土,如果在蘭開斯特侯府,這樣的女仆連廚房都不能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以進到主人臥室。

莎莉已經端來咖啡和熏魚,看見夏綠蒂依舊坐在床上雙眼呆滯,輕聲說:“太太,您是……”

這一聲把夏綠蒂從沉思中喚醒,她接過托盤,努力地笑一下:“謝謝你,莎莉,我想,很快就……”

“是的,太太,一切都會好的。小威廉需要您。”見夏綠蒂肯吃些東西,莎莉眼含熱淚地道。

這一句把夏綠蒂又拉回來,現在的自己,可不是嫁了那個愚蠢的牧師的人,而是,那位牧師的未亡人。是的,夏綠蒂﹒柯林斯太太之所以這樣悲傷地躺在床上,就是因為柯林斯先生,在三天前,被一匹驚馬踹傷肋骨,還不等藥劑師趕來,就咽下最後一口氣。

孤兒寡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遺產的孤兒寡母。不,也不能說沒有遺產,還有班納特家的那筆財產。但那份產業,要在班納特先生百年後才會到柯林斯先生手裏。

班納特先生還沒有六十,已經添了三個外孫的他,最愛做的事就是去彭伯裏小住一段時間,探望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以及外孫。

真是,事情已經壞成這個樣子,壞的,難怪夏綠蒂想跟隨自己的丈夫而去。成為孤兒的小威廉,會被威廉爵士收留的,看在那份財產的份上,威廉爵士也會待外孫很好。可是現在,醒來的已經成為自己。

夏綠蒂喝了一口咖啡,把熏魚咬了一口就放下,真是,還不如死了算了。

“太太,您……”莎莉是個很好心的仆人,她比夏綠蒂還擔心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柯林斯家的報酬雖不豐厚,但一年十五鎊已經是莎莉能找到最好的差事,能讓自己全家安穩過日子。

“謝謝你,莎莉,我想,我父親也該到了!”夏綠蒂努力讓聲音平靜。

“哦,是的,那天事情發生後,凱瑟琳夫人就讓人給威廉爵士送信,還有,那位先生,也一直在羅新斯花園等待。”

那位先生,哪位?夏綠蒂抬頭,莎莉已經解釋:“就是那匹馬的主人。”

“是他讓馬受驚,殺死了我的丈夫嗎?”夏綠蒂說到丈夫這個詞的時候還有些生硬,但很快就熟練了。

“不,太太,並不是這位先生讓馬受驚的,事實上,是這位先生的仆人,這位先生趕到後,十分抱歉,因此一直在羅新斯花園等待!”

“他怎麼不去客棧?”夏綠蒂以一種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怒氣衝衝說話,莎莉很能理解夏綠蒂失去丈夫的悲傷,見夏綠蒂打算下地忍不住長舒一口氣,總比一直躺在床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