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宇的亮光全憑著四周的燭光撐起,但卻依舊顯得有些昏暗。
殿宇上首處立著一座男人的雕像,男人身材偉岸。雕像栩栩如生,將男子的表情生動地刻畫而出。
隻見其麵部豐神如玉,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正盯著殿廳中央。而在雕像的左右兩側,一排排靈位自上而下延伸開來,每一個靈位木牌上皆刻著一個人名,在這些靈牌的前方皆有一根燭火,緩緩搖曳。
而在此時,殿廳下首中央處,正跪著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
少年長相清秀,卻一直盯著那座雕像看著,時而緊皺雙眉,時而麵無表情。他挺直著上半身,而雙腿竟也紋絲不動。
忽然,殿外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下一刻,便有一人步入了殿中。
少年知道來者是誰,這腳步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來人為一中年,雙目不怒自威,臉上留有少許胡渣,似刀削的棱角下,黑發中夾雜著的一縷白發被束起,經發束而下,自然地披在背後。
中年人先是對著上首的雕像行了一禮,而後背負雙手緩緩踱到了少年的前側方站定,低頭靜靜地俯視著他。
“父親。”少年看著中年人,開口苦澀道。
中年人先是不語,隻是靜靜地打量著少年,而後再淡淡問道:“聽說,你當眾辱罵了長老?”
少年低下了頭,應了聲是。
“為何?”中年人繼續問道。
“那徐昆修煉邪惡功法,竟要以無辜少女為爐鼎,不知殘害了多少人。孩兒心有不忿,隻是嘴上嘀咕了一聲,他卻指著孩兒鼻子,罵我小畜生!”少年緊握了握十指。
中年人聞言眼中晦暗地閃過一道冷光。
“孩兒......孩兒心中憤怒,便回罵了一句。”少年繼續道。
“罵了什麼?”
少年略猶豫了會,道“罵了一句:老狗。”
“嗬......”中年人不自禁笑了聲,也不知是冷笑還是怒極。
少年忽地抬起了頭,與中年人對視了起來:“難道父親覺得我說錯了麼?單憑他修煉的邪功,便為我宗長老之恥!”
“放肆!”中年人輕喝了聲,“當著老祖之麵,竟敢詆毀宗門長老?”
“父親!”少年的聲音忽然大了些,“難道父親也覺得他修煉邪功是對的麼?”少年的眼中滿是倔強,麵對其父的嗬斥竟毫不讓步。
中年望著那對漆黑的眸子,那雙熟悉的倔強的眼瞳,思緒竟有些迷離起來,仿佛被記憶拉扯走了。
最終,他輕歎一聲,緩緩道:“君臨啊......我無相宗畢竟為魔宗,我宗門修士畢竟乃是魔修。為父雖不屑那種低賤的功法,但是又有何理由、又有何權利去製止別人修習呢?你要知道,宗門不僅不限製門人修習,反而還是大為鼓勵的。”
“為何?就算宗門乃是魔宗,但魔宗功法中亦有十分優秀卻並不需要殘害他人來補養自身的,為何宗門不去鼓勵人去修行這種功法?孩兒不懂。”少年不解,追問道。
中年人不答,卻反問道:“你所修習的乃是小無相功,如今修為幾何?”
少年聞言,再次低下了頭,低聲答道:“孩兒天資愚鈍,小無相功又晦澀難懂,孩兒沒悟出幾分,修為至今仍停留在煉體六重。”
“那便是了。”中男人道,“你所說的這些功法便是如此,需要時間慢慢來悟。就算是為父修行了幾十年,也不敢說已將無相功修至大成了。至於那些心浮氣躁之輩,哼......追求那種速成的功法也不難理解。”
“孩兒明白了。”少年道。
中年聞言,卻話鋒一轉又道:“你可知,為何你當眾辱罵宗門長老,受到的刑罰卻隻是在這祠堂裏跪上半天?”
“孩兒自然清楚,因為我是父親的兒子,他們不敢真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