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和鮮血已經凝固,狂暴和憤怒暫時止息,硝煙彌漫,天空一片血紅。
白夜緩緩睜開雙眼,深邃的黑瞳之中閃爍著平靜,打量這一片戰場。
前方是一望無盡的魔獸海洋,魔獸尖利的獠牙之上還殘留著人類屍體的殘渣,森冷的鱗片斑斑駁駁,開裂的創口和敵人的血液讓這些魔獸更顯猙獰,壓抑的嘶吼時不時的爆發。處於獸群最前排的,是一群長相妖豔的類人生物,血紅的瞳孔充斥著冰冷。
後方是無盡的重型武器,製式坦克,火炮,槍械,無數道鋼鐵洪流彙聚在這裏,構建出人類最為恐怖的戰爭堡壘,槍管炮筒之上還冒著絲絲青煙,刺鼻的火藥味彌漫空氣。人類,這群統治地球的生物,此時正繃緊著臉,死死盯著眼前的魔獸海洋,仇恨的目光穿透外骨骼頭盔,直射眼前的對手。
“以吾之魂,止今日之爭,聖器歸人類所有,血族百年之內不再染指這方淨土,今日之誓言,與日月星辰共存!”
白夜輕甩那一頭燦白色的長發,對著兩方的領袖分別投去冰冷的目光。
“吾雖魂散,但氣數存於世,他日若有人違背今日之誓言,吾必破幽冥之束縛,再臨於世,親降天罰!”
砰!
話音落下,白夜身上的魔法盔甲瞬間炸開,化為漫天飛舞的櫻花,消失於這血與火的天地。那一雙不羈的眼瞳仿佛舍不得這一片地方,再度緩緩掃視眼前的一切。
“血與火,不應該玷汙這一方淨土,再見了,這個世界。”
冥冥之中,天地之間仿佛響起了一陣沉重的歎息,不管是狂暴的魔獸還是憤怒的人類,戰爭的因子都漸漸從雙眼之中消退,獠牙收起,槍口下垂,所有的視線都集中白夜的身上,眼前的這個男人,正帶著微笑,緩緩閉上雙眼,無數亮白色的光點從他身上散發,仿佛隨風而去的螢火蟲,不斷對著蒼穹飄去。
魂散,如落櫻...
“啊!”
白夜睜開雙眼,喘著粗氣,冷汗已經將自己的睡衣打濕,額上的長劉海有些散亂的耷拉著。
“該死,又是這個噩夢。”
將空調溫度再度調低,白夜坐在床上發呆起來,目光透過落地窗,一直投到泛著魚肚白的地平線上。
白夜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他重複這個噩夢了,夢境之中的自己,甚至能夠嗅到空氣之中的火藥味和血腥,他甚至能夠清楚的記得那一柄一直跟隨者自己的重劍,它巨大的鋒刃之上有一個明顯的缺口。
真實而恐怖。
這揮之不去的夢魘總是以魂散作為結束,白夜在最後一刻,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一點點的分解,化為漫天的光點,消失於這一片天地之中,那種感覺沒有半分疼痛和不適,隻是帶著一點寂寞,一點留戀,一點不甘。
有時候白夜甚至會有這樣一個想法:夢境之中的白夜會不會就是前世的自己呢,自己是不是曾經拯救了這一方天地,為了人類站了出來,散盡了自己的靈魂。但是這種瞎想往往會換回白夜的自嘲,自己是什麼貨色,他再清楚不過了。
蹦下床,進到浴室裏來了一個冷水澡,雖然已經是盛夏,但是清晨的水溫還是有些偏低,清冷一下子打散了倦意和雜七雜八的念頭。
“白夜啊白夜,不要想什麼救世主了,還是思考下早餐怎麼解決吧。”
白夜已經半個月沒有吃早餐了,因為平時的早餐都是他老爹為他準備,雖然隻是白粥配小菜,或者是打鹵麵,有時候也會來上些黑暗料理什麼的,但也聊勝於無,不過自從那個掛著大胡子的老爹在半個月之前出門後,早餐這個詞就在白夜的字典之中消失了。
雖然白夜不知道老爹為何消失半個月,但他絲毫不擔心,老爹玩消失這種事情,對於白夜來說是日常體驗。白夜細想之下,有時候竟然會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老爹的兒子,畢竟對於自己的老爹,白夜知道得真的很少,姓名算一個,永遠支持國足算一個,其餘的....沒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白夜的記憶中,雖然是單親家庭,但是家裏的經濟條件還算得上優秀,因為那個不知道從事什麼職業的老爹總會隔三差五的得到不菲的薪水。高收入,行蹤不定,再經過酷愛看美國大片的白夜腦補,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自己老爹八成是幹很酷的活,應該是特工或者是殺手什麼的...每當白夜在自己老爹背後嘟囔這個答案的時候,回應他的往往是一個前額爆栗子。
“瞎想!犯渾!有功夫思考這東西,還不如多寫寫作業,你隻需要知道,你老爹養得起你就夠了。”
隨著回答而來的,往往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裝逼笑容,這一點讓白夜很是不爽。對著自己的兒子裝逼?指不定我還不是你親兒子呢,有意思麼...
除了職業成為老爹的禁忌之外,另一個禁忌就是白夜的母親。對於這個女人,白夜唯一的印象就是墓園之中的一座墓碑。每一年的5月18日,老爹總會帶著白夜來到墓園之中,帶上一簇不知道從哪裏訂購的帝王血鬱金香,恭敬而又有些感傷的跪在那漆黑的墓碑之前。白儷,白夜正式繼承了墓碑之下的姓氏,每每跪在老爹背後,看著那個平日裏有些大大咧咧的男人寂靜如石,白夜心中總會湧出一個他很確定的念頭,自己的老爹肯定是很愛很愛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