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好朋友是加拿大的文幼章教授。他是蔣介石的顧問,他也是教會裏的一位忠實的牧師。文幼章教授本來是擁蔣的,因為看見蔣用特務亂殺人,因此他是一天天地反對蔣了。現在他反蔣最烈,大學教授不當了,牧師也不當了。他說:“主持正義,認識真理,替中國老百姓打抱不平,就是真正的基督徒。”

我還有一位美國朋友拉鐵摩爾先生,他是一位大學院長,他是蔣介石的顧問,原來是擁蔣的,後來因蔣用特務殺大學教授聞一多、李公樸,就變成美國反蔣的大旗。我問拉鐵摩爾:“你是怎樣由擁蔣變為反蔣的呢?”他說:“這是科學的,他是,我說他是;他非,我說他非;他愛民實行民主我就擁護他,他害民獨裁我就反對他。這不僅我一個如此,大多數的美國人都有這種追求真理的知識。”

有一天我同蔣介石的親戚,在哈得遜河華盛頓大橋的西邊一個小餐館裏吃飯,我對那位先生說文幼章先生反蔣與拉鐵摩爾反蔣的事,多麼光明正大呀!對就說對,不對就說不對,不像我們中國人,一個無論多麼壞,隻要這個人是我的親戚,或是我的長官就不能說半個不字,這種奴隸的病根若不拔除淨盡,我們中國沒有個好,沒有個進步。蔣的親戚,笑著說:“別說了……我知道是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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