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瘸子，站住!”
穿著一身破舊衣裳的小瘸子應聲而停，另一隻還未落下的腳老實地留在半空中。
三個衣著整潔，同小瘸子一樣大的孩子輕易將他推倒在地。
小瘸子吃痛滾作一團。
“是我在水下待得太久，仙家的地位變低了麼?什麼時候開始一個神仙竟被幾個凡間的孩子欺負了?”
“誰在說話?”
幾個小男孩抬頭環顧四周，卻沒有瞧見說話的人，一時覺得甚是詭異，連忙四散而逃。
“誰讓你們走的?”
他們隻見一漂亮的白衣女子從水中躍出，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一個穿著土黃色衣裳的五六歲模樣的孩子壯著膽子，抬頭問道:“姐姐，你是仙人嗎?”
另一個孩子拽他，“你瘋了嗎?你看她是從水裏跑出來的，衣服都沒有濕，肯定是鬼!”
“胡說，這麼漂亮的姐姐一定是神仙。”
塵闕倚靠在一棵大樹旁悠閑地看著他們爭論。
“你忘了嗎，小瘸子他也是鬼!”
“對，他可是死不了的。”
三個孩子不約而同地看向正艱難往起爬的小瘸子。
異口同聲道：“鬼……啊！”
“想走?”塵闕縱身一躍，將他們攔住。
三個孩子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你!”
塵闕纖長的玉指指向誇她是漂亮仙人的孩子，“走罷。”
這孩子一聽，可愛地朝塵闕鞠了個躬，“神仙姐姐再見。”
隨後，拔腿就跑。
“說!為什麼要欺負他?”
剩下的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後，一起跪地，一孩子老實地道:“想試試他會不會死。”
塵闕驚駭，一個孩子的心腸怎麼都會如此歹毒？
故而她的手幻化為一束大約五寸長的冰刺，在他們的眼前晃了晃，嚇唬道:“那我來先試試，你們會不會死?”
一孩子當即嚇得尿了褲子。
“姐姐，我們……錯了。”
“神……仙姐姐，饒了我們吧。”
塵闕覺得無趣，一手一揮，兩個孩子就在一瞬的功夫下倒掛在了樹上。
驚慌失措的他們在不停地晃動下，求饒:“神仙姐姐，我們錯了，饒了我們吧！”
塵闕但笑不語，現在叫她神仙姐姐，遲了！
她轉瞬移到小瘸子麵前，雖然這孩子的臉上髒兮兮的，可是麵色、氣質卻是給人一副幹淨、清爽的感覺，她笑道:“小神仙，你叫什麼名字?”
小瘸子愣住，不單單是因為這個姐姐漂亮的模樣，還因為那三個字“小神仙”!
“喂!”
小瘸子回過神來指著自己怯弱地問道:“姐姐是在叫我嗎？”
塵闕反問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個神仙麼?”
小瘸子點頭。
塵闕狐疑，一雙細長的眉毛緊蹙，“那你可知，你多大了?”
小瘸子搖頭，“不知道，反正好久好久了，久到他們的爺爺奶奶都在我之前老死了。”
他指向倒掛在樹上的兩人。
怪不得，這幾個孩子要試試他會不會死。
“那你的父母叫什麼名字?姐姐送你回家吧。”
塵闕起身伸著懶腰舒展子，許是哪位糊塗的仙家一時大意把孩子給弄丟了吧？
小瘸子還是搖頭道:“我……父無母。”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父母是誰，他什麼都忘光了。
他隻記得自己在一片密林中醒來，他隻知道他的模樣一直都是八九歲的孩童。然後他就這樣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身邊的人一個個老死。命也硬到被人當作怪物，被打得屢屢昏死過去，被打瘸了腿，被人笑稱“小瘸子”，可就這樣他還是活著。
他在無情的打罵之下都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了，於是，他墜河、跳崖、上吊……哪一件尋死的事沒有做過。可是過幾日，他還是滿懷著絕望醒來，繼續痛苦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