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絳與墨華一個住船首,一個住船尾,兩間房分別有人看守,除了一日三餐衛絳能遞到墨華門前,其餘時候連句話都說不上。
林常鴻生性多疑,在船上布滿哨兵,衛絳連個噴嚏都逃不過別人的眼,更別提耍花招了。
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衛絳安分守已,每天泡在廚間裏設計三餐菜式,簡單的臘肉豆幹她都能做得香飄百裏,撩人食欲。
幾天走動,看守墨華的人挨不住了,衛絳一來,他就探頭瞅著食籃,眼饞地問道:“娘子今天做什麼菜?”
人好口腹之欲,這守衛也一樣,再說他們長年在海上飄泊,吃喝都簡單得很,飯菜能給口熱得已是不錯了,哪還求滋味。
衛絳不聲不響掀開籃蓋讓他們查驗,今天是豆皮炒鹹菜配白粥,也不是她是怎麼燒的,一掀籃蓋就香氣就直竄鼻子,然後鑽進腸胃裏狠狠地打了個結。守衛看著饞得直流哈喇子。
衛絳有意無意笑著說:“這菜配酒可是挺尖,鍋裏還能盛出一碗。”
守衛聽後兩眼發亮,但又不敢張嘴,隻好把口水咽回腹裏,再拿筷子往菜裏攪個半天,確認裏麵沒摻別它,才把這粥菜端進去。
衛絳略有緊張,她迅速往裏暗探,可惜隻見到個影,而後就被趕走了。
到晚上,衛絳又做出一道菜式:大蒜炒臘肉,這香氣可比白日裏更催人命。守衛掀開食籃就見裏麵擺了一碗粥,一碟菜,還有一小碗特意盛出來的肉。
“拿吧,又沒人看見。”衛絳咕囔了句。守衛裝模作樣拎起食籃打開門,將熱騰騰的飯菜送進去。
“嘿,兄弟你真有口福,你媳婦手藝比得上禦廚了。”
飯菜送到,守衛就急不可耐地拿起小碗往嘴裏塞塊肉,墨華看他滿足地舔著手指上的油水笑而不答,而後拿筷子一扒拉就見盤沿下壓著卷字條。
趁人不注意墨華兩指一抽塞進袖裏,待飯菜吃完,盤子一收,他就蜷在榻上悄悄地打開那卷字條。這紙上無字,隻畫了個小人,有鼻有眼像是在笑。
墨華看著小人泛起一抹淡笑,唇角剛往上揚,胸口便發緊,他忍不住咳嗽,待氣息舒暢之後便把紙條捏成小團塞入嘴裏。
次日,衛絳來送飯,墨華這處沒鬧什麼動靜,她就知道計謀已得逞,於是每次送飯都會多做一份。守衛有了口福,查驗也就鬆懈了。
一連幾日都是風平浪靜,林家船隊即將駛入鳳凰灣,而在這處衛二郎他們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劫船救人,可一場雨過後林家船隊竟然繞開鳳凰灣,不知去向哪兒。
眾人都很詫異,包括衛絳。
林家船隊折往西邊,而此航道並不在計劃之中。衛絳嗅出異樣,連忙找上林常鴻問:“王爺,您這是何意?”
林常鴻老謀深算,自然不會全盤托出,他眯眼輕笑道:“我得先去見個朋友。”
衛絳不知林常鴻還有哪門子朋友,如今此處離九重山遠得很,來往船支也不受管轄,若真有誰過來殺人滅口,她還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既然如此被動,衛絳也就平心靜氣等著林常鴻的好友。船隊駛向一座小島,遠遠地就見五艘三桅大船停靠在哪兒,每艘船上皆有火炮,桅杆上飄揚的是鷹旗。
這是紅毛子們的船!
衛絳吃驚不小,他們的船靠近時,紅毛子竟以火炮轉向他們,而後朝天發射。
“呯!”地一聲巨響,藍天中炸開一團灰煙。林常鴻忽然現身於甲板上朝紅毛子的船揮起手致意。
見到此情此景,衛絳頓時就明白了,她怒不可遏,衝到林常鴻麵前大聲喝斥:“你竟然勾結紅毛子!你這是通敵叛國!”
林常鴻不以為然地挑眉冷笑,反問:“何為通敵叛國?這些人都是遠道而來的朋友,理應款待。”
“放屁!他們燒殺搶奪無惡不作,他們垂涎於琉璃界,企圖攻占,這是哪門子的朋友?!”
盛怒之下,衛絳狠砸書案,目眥欲裂。林常鴻漫不經心地喝著烏龍茶,朝左右下命:“把她押下去!”
話音剛落,兩名大漢一左一右架起衛絳,把她拖進狹小的囚室裏,衛絳成為籠中鳥,哪兒也去不得,過了會兒船靠岸了,她聽到嘰哩咕嚕的說話聲,時不時還有大笑傳來。
林常鴻是在引狼入室。猶記上一世,紅毛子侵占呂劍,殺了大批百姓,還抓當地人為奴,之後紅毛子又打入琉璃界,若不是墨爺苦撐,他們差一點也就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