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燕雲就是寧道臣後,陸顯的心就不怎麼明亮了,倘若這小子又是宮裏想找的人,又是長公主吩咐要盯的人,到底是把他交給誰好?
恍然自己說了蠢話的曲中敏咳嗽一聲想打消尷尬,恐怕他也沒想到這種糗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修士之間的觀察是相互的,你能夠感受到對方的修為,人家自然也能看得出你是築基。
陸顯見開場已經這樣,就不再賣關子,從袖中亮出金燦燦的腰牌:“燕校尉不要誤會,我三人乃王庭金燕衛,奉王令來鹿山尋找一位故人之後。”
寧道臣對什麼腰牌自是不了解,但看起來應該是這麼回事,所以直接甩了出去:“沒事,有什麼想問的想查的你就找她,這家我說了不算,我現在也不姓燕。”
燕涼薑真想一巴掌抽過去。
陸顯隻當他在說趣話,樣子上還是很客氣:“好吧,寧校尉,都是明白人,咱們痛快點如何,能否把族譜拿出來看看。”
寧道臣說是把問題拋出去,到底還是自己接過話來:“這位大人見笑了,小家小戶的哪來什麼族譜,祠堂就在這邊,三位要看可以自己去瞧瞧。”
對此燕涼薑倒也沒攔著,反背過手去讓出條道來,就是看寧道臣的目光始終陰涼陰涼的,連帶對麵的人都能夠感覺到這兩兄妹之間的不和諧。
陸顯下巴一抬,曲中敏走了過去,幾人冷在院子裏等他回來複命,也就片刻的功夫,曲中敏出來後在陸顯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後者點了點頭,就問:“不知堂內最上方的無名靈位是祖上哪位?”
“這我還真不知道。”寧道臣看向身邊的燕涼薑,這倒是大實話。
可陸顯自不會這麼覺得:“寧校尉,我等三人並無惡意,隻是事關重要,在沒確認兩位身份前有些事不好公開,寧校尉也是朝廷的人,希望能夠多多配合。”
寧道臣回他一笑:“這位大人言重,知道的寧某定會知無不言,不知道的我也非常坦率,難道幾位大人感受不到在下的誠意?”
燕涼薑發現這哥哥從西北回來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話裏話外一套一套的,有時候讓人繞不過彎來。
穀昭儀在旁邊剮了他一眼,沒見過這般說話的人,臉皮得多厚,也就換了是最有耐心的三爺,若是其他幾位當麵,她很懷疑這小子還能否笑得出來。
陸顯幹笑一聲,搖搖頭:“寧校尉,你這是在和本官打馬虎眼呢。”
寧道臣雙手搭在腹上,優哉遊哉道:“三位打從一開始就遮遮掩掩,紅口白牙一句話,寧某已經接連配合,這還不行?覺得寧某是你們要找的人,直接帶走便是,我也不會皺下眉頭,但近日有仇家正尋上門來,幾位這種態度,很容易讓人誤會。”
“寧校尉還惹了什麼人不成?”陸顯自是不信。
寧道臣也不怕說:“寧某從西北回來,跟隨的是如意坊的商隊,沒想到經過斷腸山的時候遭到一夥黑衣人襲擊,寧某不才,挺身殺出,倒也手刃了七八個,過後才知道商隊中原有位貴人隨行,正是遠嫁晉國,回來探親的長公主殿下,想必這夥強賊便是衝著這位貴人而來,寧某當時漏了相,又被人知曉來曆,這夥黑衣人失敗而逃,必然會找上門來泄恨,說實話,寧某正打算過兩日和小妹離開鹿山,暫避風頭,你說這種情況下,三位大人是來得及時還是不及時?”
陸顯聽到一半內心已經咯噔,曲中敏和穀昭儀更是恍然,原來前因後果是這樣,如此說來莫非長公主殿下想重用這小子?難怪下達的命令這麼古怪,隻讓盯著人,每日彙報對方的日常情況,甚至有暗示要保護此人周全。
燕涼薑起初聽著還以為他在胡編,慢慢才皺起眉來,一張俏臉多出了別樣色彩,引得一旁的穀中敏忍不住窺看。
寧道臣還是從穀昭儀兩人的反應當中看出了點東西,微笑道:“這麼著吧,三位大人如今懷疑寧某是你們要找的人,而說實話,寧某也說不清楚家中祠堂為何會有這麼一麵無字靈位,與其因此傷和氣,不如大家都給點時間,三位呢就且先在這住下,慢慢查,發現什麼疑點隨時問,既不耽誤工作也能提高效力,寧某也不閑著,稍後就和小妹去翻翻家裏老人們的遺物,看看有沒有手劄筆記之類的能夠解釋得了先祖的來曆,這樣如何?”
穀昭儀嗤笑一聲,鄙夷道:“真是打的好算盤,你是想讓我們留下來保護你吧。”
“對呀,不然呢?”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
“你!”穀昭儀氣得就要發作。
旁邊的曲中敏也跟著哼了一聲,冷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你要覺得自己有麻煩可以去找鎮治令,我們是金燕衛,不是你家護衛。”
寧道臣嗬笑道:“大人這麼說就見外了,眼下哪有什麼一碼事兩碼事的,這衙差都還得保護牢犯,三位大人堂堂京都禦衛,既然懷疑寧某,總不能讓嫌疑人死在自己手上吧,嗬,這傳出去也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