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醫院的各樣儀器連番檢查,八戒的幾個主治醫生早已經確定八戒已無大礙,各自心中不由得暗暗稱奇,這簡直是他們行醫十多二十年來的最大奇跡:試想一下,八戒被撞得淩空飛起十多米,兼且頭部落地,連泥頭車都凹陷了一大塊,一般人恐怕都即時胸骨粉碎腦袋開花,變成一具死屍了。可八戒的一身骨頭都沒斷一根,隻是受了些皮外傷,最多還有些輕微腦震蕩。本來可以讓八戒出院,但院長交代不得輕易放開這棵搖錢樹;更重要的是那龍慧冰的信用卡就像一座挖不完的金礦,任憑醫院怎樣狂刷,裏麵的錢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源源不斷。
為了顯示八戒傷情嚴重,醫院把八戒的頭包得像木乃伊一樣隻露出眼睛、鼻子和吃飯的嘴巴。一天幾次地同八戒做了腦部的CT掃描,院長還親自刹有其事地把一些CT照片拿給守侯在一旁的龍慧冰看,再添油加醋地用一些醫學術語雲裏霧裏的把她說得昏頭轉向,憂心忡忡。原本開朗活潑的她,如今變得終日無言,以淚洗臉。
雖然八戒自入院以來,未有言語。但八戒卻用自己的耳朵細細聆聽眾人的話語,認真學習現今凡間的語言。
八戒見那慧冰弱質纖纖,楚楚可憐,哭得有如梨花帶雨。八戒看在眼裏,痛在心上。安慰到:“姑娘莫哭,俺老豬命硬,閻王爺是俺的老相識,俺怎會有事?”慧冰見八戒舍命相救,身受重傷,此刻反過來講笑話安慰自己,十分感動。自己一直尋尋覓覓,兜兜轉轉,拒絕無數狂蜂浪蝶,如今仿佛覺得八戒就是她付托終身的人,難道真是“眾裏尋他千百度,低頭含羞,那人正在眼前病床上!古語雲‘珍惜眼前人’難道就是指這?”慧冰心如鹿撞,不覺滿臉緋紅。
慧冰收起淚容,連忙走到八戒床前,柔聲地問:“朱先生,您好一點了嗎,我都快擔心死了。有需要我做的,您盡管吩咐。您舍命相救,我真不知如何報答您了。”
“姑娘言重了,老豬不過舉手之勞,何須客氣!俺想下床走走。姑娘辛苦了,你快點休息吧。”說完,八戒就要起身下床。
慧冰見八戒對自己如此體貼,心中更是感動萬分。見八戒下床,連忙阻止,“朱先生,您受了這麼重的傷,現在才入院兩天,身體遠未恢複,您要多加休息才是。有什麼需要,您就吩咐我做吧。”
八戒擺了擺手,“姑娘無須多慮,俺老豬已無大礙,在床上躺著悶得發慌,不下床活動活動筋骨,老豬難受哩。”
慧冰隻好依從八戒,扶八戒落床走出病房。八戒自從修成正果之後,身居西天極樂,無柴米錢糧之憂,無生老病死之苦。所以凡間的疾苦幾乎無從體會,今番住院,正好細細感受。
正當他們在醫院道間行走,忽聞對麵病房中傳出哭喊爭吵之聲,細細聽來,分明聽到一婦人哀求之聲:“醫生,求你就大發慈悲,通融幾天吧,過幾天我就能籌到錢,救救我兒子吧。把他趕出醫院就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啊!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兩吧,我們相依為命啊!我給您磕頭了!”
又聞一無比冷酷回答:“起來起來,今天就算你磕破了頭,也要出院,你們已經欠下一萬多元醫藥費了!我們這裏是醫院,不是善堂!我們要自負營虧的!”慧冰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一看,原來正是院長!
現今不少的醫院,甚比當年的官家衙門,“醫院大門八字開,有病無錢莫進來!”所以民間有到醫院就是拿錢換命一說。
八戒心中納悶:“這凡間的醫院難道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怎能為了錢銀草菅人命!”八戒此刻已經按耐不住,善良的慧冰更看不過眼,於是他們一同朝院長走過去。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因為各自一顆善良俠義的心,此刻變得惺惺相識,心有靈樨。
八戒首先問:“這位醫官,想俺老豬也未曾付與任何錢銀,怎待老豬如此優厚,但對這可憐的母子又如此絕情?”
那院長見慧冰和八戒突然到來,先是十分愕然,接著馬上就滿臉堆笑:“您朱先生是救人的大英雄,是我們學習的榜樣,這對母子是十足的無賴,怎能跟您相提並論!”見到慧冰在場,又不好隱瞞,補充說了一句:“朱先生的治療費,龍小姐已經為您付過了。”
嘿,一個“錢”字道盡世態炎涼,人間冷暖!
那院長在慧冰心中曾經高大的形像,刹那間變得侏儒般矮小,令她鄙視和不屑。
八戒恍然大悟,心中暗想,難怪這廝對老豬這般熱情,原來又是一個“錢”字作怪!隻是這凡間治病的費用實在昂貴,可難為了這年輕姑娘,要為俺背上一身債務!八戒深情地望著慧冰,心中充滿歉意,是內疚?是感激?八戒自己都不清楚。
八戒正欲開口,這時慧冰首先對院長說:“院長,你看這樣行嗎,我來負責這孩子的治療費用,請你讓他繼續治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