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回來了,徐昭蓉自是有許多體己話要同她說,便要明睿去陪兒子。明睿抱過了從奶娘手裏抱過了兒子,將徐昭蓉拉到一邊低聲道:“孟家的事,還是先別讓小玉知道。”
徐昭蓉的笑容凝了凝,點點頭:“我明白,隻是這件事小玉也早晚會知道。”
“能拖一時就拖一時吧。”明睿看著陽光下妹妹明媚的笑容,剛回家的她是滿心的歡喜,可是她卻並不知道,這樣和煦的陽光下,也許暴風雨就要來了……
孟瑾瑜到了靈堂中叩拜了祖母靈位,憶起往昔祖母對自己的疼愛,心中痛楚難忍,直到這個時候,那洶湧的眼淚才決堤而下。
“瑾瑜,”孟夫人過來扶起兒子,“你祖母這病也是拖了許久了,好在她走得時候還算安詳,沒有太多的痛苦。”
孟瑾瑜知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隻是至親的離去總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孟夫人拿過帕子替兒子抹了抹眼淚:“你回來見過了祖母,也該進宮去了拜見皇上了。”
孟瑾瑜見母親眼神閃爍,便將心頭的疑惑問她:“母親,是不是家中有什麼事?為何這次回來,我總覺得你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孟夫人看了看身後,走過去將靈堂的門關起來,朝孟瑾瑜說道:“你在西江擔任巡撫這麼些時候,那明玉姑娘可一直陪著你?”
聽母親突然提起明玉,孟瑾瑜點點頭:“小玉待我情深義重,自她聽到了我在洪災失蹤的消息之後,便到了西江……”
“那這段日子你們一直住在一起?”
孟瑾瑜頓了頓,老實地點點頭:“我們一同住在巡撫衙門後麵的嵐苑中。”
孟母過去拉著孟瑾瑜的手,急切地問道:“那你們可曾……”
“母親想到哪裏去了,”孟瑾瑜急忙解釋,“我和小玉雖一同住在嵐苑中,但我們都守禮自持,不敢有半分逾矩。”
孟母聽了孟瑾瑜的話並未鬆氣,神情反倒愈加凝重。
孟瑾瑜見母親這個樣子,更加疑惑:“母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與小玉之間一起走到今天我都是看在眼裏的,隻是自打皇上下了聖旨,讓藍雙重新回到咱們府裏陪伴老太太,我心裏便總懷著一份隱隱的擔憂。雖然我和你祖母商量過,我把藍雙認作幹女兒,可是到最後,我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孟夫人看了看兒子,告訴了他就在老太天過世前不久發生的事情。
“你祖母身上的病逐日嚴重,藍雙的確是個好孩子,她一直陪在你祖母左右,寸步不離,悉心照顧著。之前太醫也常來看病,原本說連冬天都過不了的,藍雙哭得跟淚人兒似的,苦苦哀求太醫想法子救救老太太,太醫便開了一道方子,說是照著方子服用,也許可以熬到今年春天。”
孟瑾瑜一邊聽,一邊皺起了眉頭,問:“是什麼方子?”
“方子倒是沒什麼,主要是那藥引,是要用……要用人肉……”孟夫人頓了頓說,“我看了方子極是為難,這要到哪裏去找這樣的藥引?可沒想到,等我到老太太房裏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服藥了,這藥引竟是藍雙割下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塊肉!當時老太太還不知情,待到知道之後,又是難過,又是感動,拉著藍雙談了整整一夜。”
孟瑾瑜越聽整顆心便越往下沉,藍雙待祖母一向孝順,這倒不好說她虛情假意,隻是這太醫開得藥方也太過蹊蹺了。
孟夫人又說:“之後藍雙割肉做藥引的事也不知怎麼就傳開了,京城上下不少人都知道,個個誇讚藍雙的孝義,朝中更有言官向皇上提起這件事,希望讓皇上下旨賜婚,讓沈藍雙名正言順嫁入孟家。”
孟瑾瑜的手微顫了起來,難怪他一回來便覺得大家都怪怪的,起初他還隻當是因為祖母過世大家太過悲痛的緣故,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事情。藍雙能這樣對待祖母,孟家的確欠她太多,孟瑾瑜深覺這一輩子他也無以為報。
“可是母親,我與小玉已有婚約,當初也是祖母和明侯爺一起說好的……”
“我當然知道,”孟夫人歎了口氣,“藍雙這孩子為我們孟家做的事我都看在眼裏,我不敢說她到底是不是為了什麼目的才這樣做的,但眼下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她割肉喂祖的事情。而且,你祖母雖答應了你同小玉的婚事,可是在她臨終前,卻留下了這樣的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