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雲水鎮的日子來,那時候趙雲徹受了重傷,她便是這般將他藏在屋子裏養傷。現在,卻沒想到倒了個個兒了。
“皇上。”範全走進屋來,手裏似乎拿著一份信報。
趙雲徹不以為意:“何事?”
範全頓了頓,回道:“皇上,西江來的急報。”
趙雲徹和明玉皆是一震。西江,是孟瑾瑜來的急報嗎?他離開這麼久,明玉無時無刻不在牽記著他,這段日子也沒有收到他的信,現在來了急報,明玉自然很想知道,到底裏麵寫了什麼。
趙雲徹看明玉一臉急迫的神情,雖知道不合規矩,可還是朝範全道:“說吧,什麼事兒。”
“皇上,西江急報上說,幾日前西江黃河堤岸又再被洪水衝毀。幾個村莊都受了災。當時……當時孟大人帶著手下的人正在抗洪,可是洪水實在來勢太過洶湧,現在……”
明玉一邊聽著,心逐漸沉了下去。
“現在怎麼樣了?”明玉焦急問道。
範全回道:“急報中說,孟大人被洪水衝走,現在……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是什麼意思?”明玉情急之下,撐著床想要站起來,可因為情緒激動,一下子便牽動了傷口,徹心徹肺的痛。
“小玉,小心你的傷口!”趙雲徹趕忙扶住她,將她靠在自己懷裏。
範全回道:“事出突然,孟大人失蹤之後,那邊的官兵也搜查了幾日,可卻一直沒有找到,這才發了急報回京,稟告皇上。”
“瑾瑜師傅他懂水性,你們……你們有沒有到下遊去找一找呢?也許他被衝到了那裏,還有一些沿岸的村莊,說不定,說不定他被人救了……”明玉一邊說,一邊連自己都快要勸不住自己了。那是黃河啊,她在雲水鎮的時候,曾隨馬隊去過黃河邊,見過它的洶湧澎拜和肆虐無情。
“急報上隻說瑾瑜失蹤了,你放心,朕會下令讓他們全力搜尋,他是朕親封的二品巡撫,一定不會有事的!”趙雲徹努力安慰著明玉,心底深處卻居然有那麼一絲的慶幸。這難道是天意?洪水衝走了孟瑾瑜,難道是要將明玉留在朕的身邊?
昨日臨別的誓言猶在耳畔,明玉心中暗暗說道,瑾瑜師傅,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也答應過我,等到你再回京城之時,我們便會成親的。你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
想著想著,明玉鼻子一酸,不禁落下淚來。她素來是個堅強的人,即使是從馬背上墜下來,受了這麼重的傷,她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可是孟瑾瑜,若是他從此不見蹤跡,若是從今往後她再也看不見他,那她又該如何再擁有明媚的笑容
趙雲徹看見明玉落淚,心都揪了起來,替她拭著淚說:“你自己還是個病人,可萬萬不能如此傷神傷心,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也會盡快找到孟瑾瑜的。你答應我,先養好自己的身子,否則若是瑾瑜兄沒事見到你這個樣子,豈不是讓他為你擔心?”
明玉雖嘴上答應了趙雲徹,可是自從聽到孟瑾瑜失蹤的消息後,明玉的心已經再沒法留在這深宮之中了。當晚,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夜深人靜之時,她強忍著疼痛起了床。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剛踏出勤政殿,後麵傳來一個喑啞的聲音。
“你還是要走?”趙雲徹的擔心,還是發生了。
明玉回過頭,月色下是她蒼白的臉色。
“我不能這樣呆在宮裏什麼也不做的等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我想要的消息。我要去找他,隻有我找到他,才能心安,否則就算我人在宮中,可心卻也早已飛到了西江。雲徹大哥,你別攔我。”
雲徹大哥……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叫過他了。他留不住明玉,原來不論自己做什麼,在她的心裏,仍是隻有一個孟瑾瑜。
從一開始,他本就輸了,如今所做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心中的不甘,再做最後的嚐試罷了。
“可是,你的傷……”
“我坐馬車上路,帶著傷藥,我自己可以換藥。”明玉頓了頓,朝趙雲徹說道,“姐姐和爹爹,還請皇上幫我轉告一聲,小玉並非不辭而別,隻是我實在無法在這裏白白坐等。等我到了西江,找到了瑾瑜師傅,一定會回京的。”
她去意已決,趙雲徹也沒有辦法留她。半晌,才說:“你一個人上路不安全,我讓玄義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