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淵汗王走了,楚帝心中算是鬆了一口氣,聯姻的達成使他同烏淵之間有了一種合作的默契,北燕同白羽軍的那一仗已是讓他們自己疲憊不堪,這段時間隻怕他們也要休養生息,再加上烏淵的掣肘,大楚也可以好好喘一口氣了。
外患既平,該是解決內部矛盾的時候了。今日一早,送走了烏淵汗王之後,楚帝便接到奏稟,內監王安已於昨夜在營房後麵的野地裏被人殺了。楚帝派人問詢看押之人,除了說被人打暈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之外便再也說不出別的了。楚帝大怒,下令立刻拔營回京,要好好徹查這件事,更在木貴妃同景王身邊加派了禦前侍衛營的人,看起來楚帝對他們的母子的疑心是越來越盛了。
回京路上,楚帝命了惠妃相伴在側,惠妃知道楚帝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多作聲,隻是為他端茶倒水,小心服侍著。一路上,楚帝隻是閉目養神,一言未發,惠妃也摸不透這時候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回去的路上,眾人已顯疲態,徐昭蓉不願坐在車中,要同哥哥一起騎馬前行,隻是奇怪怎麼沒看到明睿。徐昭然瞧她東張西望的,便道:“妹妹,你在找什麼?”
徐昭蓉臉上微微一紅,嘴上卻不承認:“我不過是在看風景,哪有找什麼!”
這小女兒情態已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徐昭然但笑不語,隻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明睿上哪兒去了。同樣在找明睿的還有明玉,今日送完了蕭昀,拔營回京,她本是要同明睿一同騎馬走的,隻是怎麼到了現在,仍是沒見他的蹤影。一旁的孟瑾瑜見了她這樣子,便過去小聲說道:“明睿兄有事先行一步了。”
“什麼事啊?”
孟瑾瑜但笑不語,扯開話題道:“我瞧著你新得了一隻白鴿,是蕭昀送的?”
明玉湊過去看看孟瑾瑜,說道:“這是他送我的臨行禮物。瑾瑜師傅,你不會吃醋了吧?”
孟瑾瑜又不是醋壇子,他自明白小玉的心,怎麼會吃這門子幹醋?他伸手溫柔地揉了揉明玉的發心:“胡思亂想些什麼。”隻是孟瑾瑜心道,看來蕭昀雖願賭服輸卻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德妃拉了明玫一同坐在車裏,雖然明玫和趙雲徹的婚事楚帝還沒有下旨,隻是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昨日楚帝同兩位皇子夜談之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明玫坐在德妃對麵,不由更加謙恭,德妃本就喜歡明玫,便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說起了話來。
“玫兒大概也聽你惠妃姑姑說了昨夜皇上的意思了吧?”
明玫輕輕“唔”了一聲。
“雲翔同烏淵公主的親事定在了明春二月,雲徹是兄長,總該在弟弟之前,我盤算著,年前就該將這件事給辦下了。”
明玫本就心係端王,經此一行,她的婚事也算是塵埃落定,她也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一切都由陛下和娘娘做主,隻是臣女在家排行第六,我前麵四哥哥還未成親……”
德妃淺淺一笑:“傻丫頭,我還當你擔心什麼事呢,你那四哥哥不是已經說親了嗎?而且我瞧著這回那個徐家姑娘也是一同來的,沒準兒回去後這親事就定下來了。”
德妃看起來對周遭的事情都不在意,可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清楚。她頓了一頓,拉著明玫的手問道:“除了你的四哥哥,你是不是還擔心你的九妹?”
明玫心中微微一顫,抬頭望向德妃,她的眼神中是一切了然的篤定神色,倒讓明玫那些小心思無所遁形了。
既是要嫁到皇家,當德妃的媳婦兒,明玫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對著德妃實話實說。
“娘娘明鑒,臣女一直仰慕十二皇子,可是心裏卻是知道皇子對小玉的感情的。雖然現如今他奉旨娶我,可是……”
“你怕他心裏還一直惦記著你的九妹?”
明玫點點頭,雖然她同明睿一般,自小也一直疼愛著小玉,可是,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心裏惦記著別人,尤其這個人還是她最愛的妹妹。
德妃輕輕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明玫道:“丫頭,你覺得我愛皇上嗎?”
明玫惶恐,不敢做答。德妃繼續說道:“我十六歲入宮,那個時候皇上正值盛年,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情形,漫天飛雪,我在雪地上摔倒了,是他背著我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雪地。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是皇上,他送我玉扳指,叫我小丫頭,那個時候我滿心滿意也都是他嗬……”
德妃停住了,眼中滿是柔情,似乎沉浸在了那樣美好的回憶中。另一輛車輦上的那個男子也曾是她一心一意愛過的,隻是他是皇上,她無法要他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她隻能陪在他的身邊,當他後宮那麼多妃嬪中的一個。即使他也給了她寵愛和榮耀,可當初那顆愛他的心卻也在歲月磨礪中漸漸淡去了,最後甚至還要去算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