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風一日緊過一日,又下了幾天漫天飛雪,城外的洨河上已是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霜。
趙雲徹已是有一陣子沒來明府了,這一日,明玉和明睿明玫正在一處喝茶說笑,小春兒過來稟告說是十二皇子來了。
他是踏著積雪前來,厚厚的大氅上還掛著雪珠兒,一走進屋子便道:“還是裏邊暖和,我來討杯熱茶,可好?”
幾人先見了禮,忙招呼趙雲徹過來坐下。明玫倒了一杯清茶給趙雲徹,一旁的明睿問道:“十二皇子已是好久沒來,今日怎麼想到來瞧我們了?”
趙雲徹飲了一口茶水,瞧著明玉道:“這幾日宮裏有事,父皇派了十皇兄到臨州賑災,卻沒想到十皇兄與臨州上下官員勾結,中飽私囊,父皇知道後怒不可遏,當眾斥罰了十皇兄,命他回府思過。父皇因為這件事動了怒氣,也病了幾日,這幾日我便一直留在宮中,幫著父皇一起處理朝中大小事宜,直到今日才算偷出些閑來找你們。”
明玫在一旁細細聽著,不時為趙雲徹的杯中添水。明玉於這些朝政之事並不感興趣,是以隻是說:“你既來了我們這兒就別再說這些朝堂啊政事的了,既是偷來的閑工夫,那就好好放鬆一下。”
“正是如此。”趙雲徹道,“今日我看外麵積雪甚厚,又聽說洨河上已經結冰了,是以便想過來邀上你們一同到洨河上去鑿冰垂釣可好?”
明睿一聽立時來了興致,冰上垂釣他可從未試過,想來一定十分有趣,立刻道:“好啊,這天氣我正嫌在家無聊的緊呢,我這就派人去準備垂釣的用具和車馬。”
明玉也躍躍欲試,她對一切新奇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而明玫雖有些畏寒,但見大家興致都這麼高,便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也就同意一起前去了。
洨河之上寒風刺骨,一片白茫茫的景致。河水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明玫不自禁地攏了攏毛氅,輕皺秀眉。明玉雖也覺得寒意陣陣,但因著對冰釣感興趣,便忙裏忙外,和趙雲徹、明睿一起搭帳篷,準備釣具,身上卻也漸漸暖和起來。趙雲徹見明玫怕冷,心中便有些懊惱不該帶她來,便給了她一個手爐,讓她在帳篷中休息。
趙雲徹拿了冰錐找了一塊有陽光照射的冰麵,敲了敲,將它鑿了一個小洞出來,接著坐在軟椅上,垂下釣鉤,等著河底的魚兒。明玉於釣魚並不太懂,隻是聽趙雲徹說魚兒總是喜歡溫度高一些的地方,便找了一處冰層並不太厚的地方,也學著趙雲徹的樣子,鑿了一個小洞,將釣鉤放下。明玉坐在一旁耐心等著,明睿瞧她手握釣竿動也不敢動,在不遠處喊道:“小玉,可有魚兒上鉤了?”明玉衝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你小聲點兒,要不魚兒可都被你嚇跑了!”
“被我嚇跑那可就好了,這魚可就都跑到我的鉤上來了!”明睿笑了起來。
趙雲徹在一旁取笑明睿:“釣魚可要有耐心,冰釣尤其如此,就你這毛猴子的脾性,我敢打賭,一會兒小玉一定比你先釣上魚來!”
明睿不服,說道:“殿下對小玉好偏心,剛才小玉的釣鉤、魚餌可都是你幫她準備的,連地方也是你幫她選好的,就算她先釣上來,我也不服!”
趙雲徹笑起來:“就你爭強好勝,輸給小玉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你再這麼嚷嚷下去,那把魚嚇跑的可就是你啦!”
“有魚上鉤了!”明玉輕呼一聲,站起身來要拉釣鉤。沒想到三人中竟是她先釣到了魚。
“真有魚啊?”明玫也坐不住了,從帳篷裏出來,往明玉那裏走去。
“嘎吱”,腳底的冰層發出一聲脆裂的響聲,明玫的腳仿佛被釘子釘住一般再也不敢動。
“六妹,別動!”明睿在不遠處叫道。趙雲徹也站起身來,隻見光潔的冰麵之上一條長長的裂縫觸目驚心,從明玫的腳下一直延伸出去,就連明玉的腳邊也有了裂縫。
明玫嚇壞了,再加上寒風撲麵,整個人的身子都在簌簌抖著,一動也不敢動。離明玫最近的就是明玉了,她看著明玫,說道:“六姐,你先別動,現在冰麵裂得還不算厲害,你東麵的冰層看起來最牢固,你慢慢挪動腳步往東邊走。”
明玫屏住呼吸,聽著明玉說的輕輕動起了腳步,可不知是她太緊張還是別的緣故,腳步稍重了一些,隻一步,冰麵裂得更厲害了一些。
“六妹,你別動,我過來救你!”明睿一邊喊道,一邊小心翼翼往明玫那邊走。
可是裂縫越來越大,明玫隻覺腳下不斷發出“喀喀喀”的聲音,自己的身子再也站不住了,仿佛有一隻巨大有力的手在將她往下拽,她的身子隻覺一陣寒冷,整個人不住往那無底深淵一般的冰洞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