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扭過頭自顧自地跟陸馳收拾起桌子,也懶得再跟她們虛與委蛇。
空氣突然有種尷尬的安靜。
感覺被怠慢的許莎莎不滿的踢了下喬念的下鋪,朝著她媽頤指氣使的說道:“我就睡這張床。”
喬念手頓了下,轉頭看去,正是那張放著紅木行李箱的床鋪。
那麼大的行李箱看不見嗎,這姑娘不僅倨傲還有些蠻不講理呀。
“哎好,媽也覺得這張床不錯!靠近陽台采光好,還不用爬上爬下的,上鋪睡著不方便要是一不小心跌下來可不行!還是下鋪好!”
許母說完看了眼床鋪上的那個紅木箱子,瞧上去有些年頭了,邊邊角角還有些磕損,看來也是個普通家庭的姑娘,心下不以為然起來。
把肩上挎著的小皮包放在桌子上,理所當然地就上前將那個紅木箱子,拖到了隔壁的床鋪,一點都沒有先來後到的自覺。
拍了兩下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對著床鋪的邊邊拐拐挑剔一番,就朝門口走過去。
腳下那雙馬蹄跟的小皮鞋踩在宿舍的地磚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嘴裏還嘟囔著滬市方言:“這兩個小夥子搬東西怎麼這麼慢,這半天了還沒上來。”
幹脆拿起喬念放在桌邊的抹布擦了兩張座椅,招呼自己閨女坐下來等。
見陸馳人高馬大一表人才,跟喬念之間的關係,一看就很是親密,心裏暗暗打量,朝向一邊往衣櫃裏掛衣服的喬念笑著開口:
“這是你對象吧?小夥子看上去挺結實的,在哪個單位上班啊?”
不止許母好奇陸馳,許莎莎一進宿舍,也一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男人,長得很是英俊,身材也高大挺拔,比她身邊的男同誌都要來得高大,一點也不像南方人,明明看上去年紀不大卻很有成熟的魅力。
“沒有單位。”
陸馳心知喬念不想搭理她們,直截了當地回了話。
此話一出許母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凝固了片刻,眼裏透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原本那股好奇的心也淡了片刻,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說教:“怎麼能沒有單位呢,男孩子嘛,肯定要有自己的事業的呀,總不能以後當個體戶吧!”
這年代個體戶的說法還沒有普及,不過有些地區因為就業崗位的稀缺,也出現了個別個體戶的說法,其實就是對於那群遊手好閑的,無業遊民的年輕人的稱呼,說出去是比投機倒把好聽一點,但是還是處在灰色地帶,家裏要是有個體戶也會被人看不起。
喬念掛衣服的手一頓,直接翻了個白眼,轉頭朝著許母笑得一臉做作:“好像也不錯呢,謝謝您的建議,我們會考慮的。”
一句話噎得許母有些怔愣,這丫頭是真沒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嗎,好話歹話都分不清。
哪有人會覺得個體戶好的,真是個拎不清的,看來書讀得好其他方麵也不見得好,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自家閨女,還是她的囡囡更出色,在心裏撇撇嘴,小地方的丫頭就是上不得台麵。
見許母被噎得說不出話,喬念跟身邊一本正經的陸馳遞了個眼神,兩人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一絲笑意,他們還就打算做個體戶,要搭上改革開放後的第一次班車。
陸馳看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包袱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居然連個盆也沒有,盡是些衣服,心下有些無奈。
“你在宿舍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趟。”
說完習慣性就要伸手摸上她的發頂,想到剛剛收拾宿舍,手上還粘著許多灰,便作罷。
“行,認不認識路呀?要不要地圖?”
喬念以為他是受不了宿舍裏奇怪的氣氛了,心下覺得好笑,隨口應了一聲,就要把口袋裏的地圖取出來給她,被陸馳伸過來的手背攔了一下。
“不用,我都記下了。”
話落便朝著小姑娘揚了下嘴角,拎著一小袋垃圾轉身就出了宿舍,喬念努努嘴,記性這麼好的嗎。
注意到兩人之間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許莎莎在心裏腹誹,長得好看又怎麼樣,連個正經單位都沒有,難怪一個大男人還替對象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