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仿佛塞了顆炸彈,爆炸後一波一波地疼,身上隱隱泛著痛楚。
紛雜的記憶如一幀幀會動有聲的幻燈片,洪水般一股腦兒湧了進來,遲熙剛恢複意識差點又暈了過去。
眼前一片黑暗,呼吸困難,他茫然四顧,依舊看不到光亮。
“嗬,被打傻了。”
“傻了才好呢。”
“活該!”
“繼續打!”
不知是誰在耳邊叫喚,聲音尖利,刺耳得很。
還沒反應過來現狀,遲熙被人按在地上,左手被抓住,五指攤開按在地上,一棍敲下來,骨裂聲清晰可聞。
“啊!!”
十指連心,五根手指被硬生生敲碎骨頭的痛楚,沒想到事隔多年還要再經曆一次。
唇邊剛泄出一聲痛呼,遲熙咬著牙把剩餘的吞進肚裏,額際一片冷汗。
遲熙咬牙堅持不肯喊痛的樣子反而激怒了領頭人,他抱著胸走近,抬起腳,狠狠地在遲熙已經重創的左手上踩了一腳:“嗬,廢了你的手,看你還怎麼玩機甲!”
就是這句話!
這句充滿了不屑和嘲諷語氣的話成了遲熙一輩子的噩夢,因為這個,他當了十年的手殘。
怎麼會忘記?怎麼能忘記!
遲熙死死地咬著牙,黑暗中血色點點彌漫上黑白分明的眼眸,恨意充斥著他的胸腔。
這群人,就是這群人在暗巷裏堵住他,毀了他的雙手,讓他從此與帝*事學院無緣,也與最愛的機甲無緣,頂著“理論第一的機甲廢物”名號手殘了一輩子。
恨?怎麼不恨!
“右手!”領頭人收回腳,又喊了一聲,旁邊立刻有人上前按住遲熙的右手。
一個隻懂得讀書的書呆子哪裏承受得住這種痛苦?不肯叫出聲來?不過是有點血性不想在他們麵前示弱而已。
他們十一個人,還怕弄不殘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
瞧一眼地上躺著的雖然沒有叫出聲但握著左手痛得縮成蝦米全身發抖的遲熙,幾人對視一眼,也不壓住他,抓著他的右手,準備敲第二棍。
就是這時候!
遲熙維持著右手被按在地上的姿勢一撐,整個人倒立而起,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叉開呈一個“y”字,右手一旋,身體成了飛舞的陀螺,彈開身邊半徑一米之內毫無防備的幾人。
“撲通”幾聲,四人仰麵的仰麵,撞牆的撞牆,翻身的翻身,掉垃圾桶的掉垃圾桶。
遲熙完好的右手抓開套住腦袋的黑布袋,充滿血絲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還站在原地被這突然的發展震懾到的七個人,猶如即將撲上來咬食的豹子,蓄勢待發。
巷子裏安靜得能聽見剛被踢倒的四人粗重的喘息聲。
那個掉進垃圾桶最先反應過來,趕緊翻了出來,紅著眼瞪著遲熙,“大哥,教,教訓他!”
大哥眯著眼看著蹲在地上死死盯著他的遲熙。
受了重創的左手背在身後,完好的右手抓著地,整個人蹲在地上,血色的眼在暗巷裏閃閃發光,像是看中目標隨時會撲上來的……狼。
是的,像狼!
大哥背脊一寒,那個書呆子遲熙怎麼會像睚眥必報的狼?
“上!”
之前大哥沒說話,幾人顧忌著沒有衝上去,現在大哥說話了,十個人全都抽出棍子刀子衝了上去。
是,他們的目標是廢了遲熙的手,讓他一輩子隻能當個抬不起頭的手殘。
可現在兄弟被打了,手殘?老子要你全身癱瘓!
早就等著這一刻的遲熙嘴角裂開一抹殘忍的弧度,掩藏在休閑褲下的雙腿肌肉僨張,蓄勢而起。
有晚歸的路人經過巷子,隻聽裏麵傳來一陣陣乒乒乓乓的碰撞聲和男人的痛呼慘叫聲,沒過多久,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扶著左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誒?你沒事吧?”
男人抬起頭來,濕透的黑發掩藏住眼,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汗水涔涔,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白襯衫又是汗漬又是汙漬還帶著點血,筆挺的休閑褲皺皺巴巴,小腿處更是破了兩道口子。
最嚴重的是,男人的兩條腿顫顫巍巍,不是右手扶著牆,恐怕早就倒下了,而他的左手一直垂在身側,怕是骨折。
路人倒抽了口氣,急忙跑上前,一把抱起站都站不穩的男人,拔腿狂奔。
被公主抱的遲熙:“……”
一進醫院,憑著精神力苦苦支撐的遲熙終於頭一歪,昏了過去。
路人一扭頭,驚恐地瞪大眼睛,直奔最近的一間科室:“啊,醫生,醫生,快死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