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家境優渥, 年輕有為,加上他家裏僅有姐妹沒有兄弟,等於他爸攢下的所有家當將來都是他一個人的。這不正是李旦媽心心念念的好女婿嗎?
李旦媽的想法很簡單,要是能直接摳下一大筆彩禮,那當然好。可要是女婿本人有前途, 彩禮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畢竟她兒子還小, 家裏也沒個兄弟幫襯, 將來可不得靠著親姐、親姐夫?
這麼盤算著,她險些沒一口答應下來。好在關鍵時刻, 她還是端住了,跟介紹人約定了第二天相看的時間地點, 這才興衝衝的回家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了她男人。
跟李旦媽不同,李旦爸還是有些理智的,直覺這麼好的婚事不該落到他們家二桃身上,畢竟二桃除了長得不錯外, 也沒啥值得人家惦記的。這麼想著, 就又仔細問了兩句,之後才意識到這個許家跟隔壁家是親戚, 還是很近的那種。
於是,李旦媽不情不願的過來打探消息, 沒想到唐嬸兒卻提醒她小心點兒, 當時她倒是崩住了, 回頭就氣得跳腳, 也沒把原話告訴她男人,而是依著原先的約定,次日上午帶著二桃去相看了。
這年頭相看親事簡單得很,介紹人在場,幫著兩邊人的說合,然後當長輩的自個兒聊,讓年輕人出去散個步轉一圈,前後也不過半拉小時。
可就是這半拉小時,李二桃投誠了。
按說吧,李二桃這年歲,加上她媽那種反常規的操作,她已經相親過好多次了,具體的數目連她自個兒都記不住了,算下來,從初中畢業後就開始相看,一年起碼也有十來次,也就是最近一年裏,介紹人都怕了她媽,這才減少了許多。
像這種相親經驗豐富的人,有時候都懶得聽介紹人廢話,她自個兒都能判斷出是好是歹來。就說這一次,早先聽著介紹人說的是天花亂墜,她心裏倒是信了,卻隻信了最多五六分。
像有姐妹無兄弟絕對是真的,沒人會在這種事情騙人;縣政府的幹事身份應該也沒錯,不過這年頭幹部的工資其實不算高,甚至比工人都要略低一些,但這個也可以接受。
除了這兩項,李二桃深以為,別的話都不靠譜,至少不可能是百分百靠譜的。像有能耐會來事這種話,最是不可信,再有就是被介紹人忽略了的許建民身高長相的問題,隻怕也是另有玄機。
盡管如此,李二桃還是仔細的把臉洗幹淨,偷偷的溜進她媽那屋,抹了雪花膏,還順走了一些發油。她的頭發倒是不差,長度差不多到了腰間,就是營養略有些跟不上,發梢處稍稍有些枯黃開叉,她索性狠了狠心,把頭發剪掉了一小節。
她能做的事情很是有限,倒是想找出一身好衣裳來穿,可惜翻遍了她那僅有的幾身衣服褲子,卻隻找出了補丁相對比較少的。至於鞋子,更是補丁累補丁,隻能盡可能的弄得幹淨些。
李二桃做到了她能力範圍內最好的準備,以為自己可以應對一切,萬萬沒想到,等她真的看到許建民時,卻瞬間雙頰爆紅,忍不住垂下了頭。
許建民長得完全出乎她的預料。該怎麼形容呢?男人的長相本來就很難用好看來形容,許建民更是跟好看完全搭不上邊,他是方臉,標準的國字臉,濃眉大臉,看起來格外得粗獷,個頭也不矮,起碼在他們縣裏,算得上是比較高的了,李二桃連人家肩膀都不到。
就許建民那身高長相,看著不大像是縣政府的幹事,更類似於當兵的那種,但不得不說,李二桃很吃這一款。
她爸是個沒用的,記憶裏仿佛除了埋頭幹活外,家裏有啥事兒都不參與,偶爾發表個意見,也總是被她媽隨口敷衍過去。因此,她很是喜歡那種有男子漢氣概的男人,一心認為這樣的人才能給自己安全感。
就他了……
介紹人之後說了什麼,還是雙方的長輩說了什麼,李二桃全沒聽到,她滿心滿眼就隻有眼前這個人了。
又一會兒後,介紹人提出讓倆人出去逛逛,許建民起身相邀,還格外體貼的幫她推開門,見她跟上來後,又放慢了步子,與她並肩前行。
李二桃隻覺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著,說句實在話,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與人並肩而行。小時候,她永遠在追逐爸媽和大姐的腳步,然而並沒有人會等她,哪怕她不小心跌倒在地,也不會有人來扶她。長大之後,她要照顧皮猴子一樣的弟弟,就算她再怎麼飛奔叫喊,她弟弟也絕對不會往後看哪怕一眼。
“我……”李二桃想說點兒什麼,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許建民跟他堂哥許學軍是截然不同的類型,他本身就屬於嘴皮子比較利索的,在縣政府裏曆練了幾年後,無論是眼力勁兒還是能說會道的本事都提升了不少,一眼就看出了李二桃的遲疑。
“二桃,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其實我早就見過你了,費了好些工夫才打聽清楚你是誰,這才托人去你家說的。你也許不相信,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告訴自己,是她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我要娶她為妻,要跟她共同進步,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許建民停下腳步,兩眼直視李二桃,語氣真誠的問道,“可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
直到訂婚的事兒確定了,李二桃還如同活在夢裏一般。
她就要嫁出去了?她媽居然沒獅子大開口把人家嚇跑?虧得她還做好了準備,要忍著氣好好遊說她媽,結果事到臨頭,什麼都沒碰上。
更確切的說,李二桃她媽還是做了些事兒的,先是把二桃訂婚的事情宣揚得人盡皆知,尤其點明男方的身份是縣政府的幹事。之後,她媽還特地往娘家去了一趟,好好的顯擺了一場,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再往後,她媽就開始準備起她的嫁妝來了。
李二桃嚇得花容失色,總覺得她媽瘋了。
其實也不單單是李二桃,後知後覺得知此事的唐嬸兒也是一臉的懵圈。
唐嬸兒這兩天忙得很,雖說許學軍早些時候替人家加了不少班,如今也盡量選擇調休,可說句實在話,他能做的事情還是太少了,像哄孩子睡覺給孩子換洗一類的事情,他全都不會,不光不會還總是幫倒忙,氣得唐嬸兒差點兒沒忍不住一巴掌拍飛他。最後,唐嬸兒沒辦法,隻得叫他去洗衣服洗尿片,洗不幹淨大不了就多洗幾遍,隻求他別進屋裏添亂就成。
剛出生的孩子事兒特別多,就算他們家這娃兒還算是乖巧的,一樣把家裏人忙活得團團轉。等唐嬸兒起了大清早拎上籃子買菜去時,這才從老姐妹周大媽處聽到了這個消息。
才兩三天工夫,李二桃的婚事就定了下來,這還不算,周大媽神秘兮兮的告訴她一個更為驚人的消息。
“今年不是寡年無春嗎?按說是不宜結婚的,也不知道那兩家咋商量的,還是決定擇個好日子結婚了。聽說還要在國營飯店裏辦兩桌呢!”
唐嬸兒有點兒懵,走出了家屬樓大門才緩過來:“你說的是二桃?和誰?許建民?我家老許的親侄子?”
“對哦,那許建民可不是許老四的兒子嗎?”周大媽恍然大悟,“不過那孩子還不錯,不像他媽。”
“要是像他媽還不得毀了?可這也不對,沒聽說許老四死了婆娘又再娶了,李家要那麼高的聘禮,那婆娘能樂意?”唐嬸兒還是不相信,她之所以在李旦媽來打聽時,隻是委婉的告知而非直截了當的捅破,那是因為她知道這門婚事成功的幾率太小太小了。
一句話,許建民他媽根本就不可能給彩禮。
想想李旦媽恨不得賣閨女的死要錢樣兒,再想想許建民他媽那一毛不拔的鐵母雞樣兒,唐嬸兒一臉的懷疑人生,她隻想知道,這門婚事到底是咋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