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我也在官場上“秀”了一把
有句話說人生如戲,劇情曲折才是好戲呢。就像我這出戲,也許落幕會快一些——假如真得了肝癌的話,但總體來看還算曲折,也有亮點。無論怎樣說,我也算在官場上“秀”了一把。一輩子能有某個階段正兒八經上演官場秀,對一個中國男人來說也許就算不枉此生!
我決定乘火車去省城。
計生委孫主任用單位的小車親自把我送到火車站,告別的時候把我手握得緊緊的,連連說:“早些回來,快些回來!”可我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懷疑我這個肝癌晚期患者還能不能回來!
我不在家,這老頭兒工作肯定要累一些。但這沒有辦法,回來的遲早還能由得了我嗎?
大概是因為連著幾個晚上沒有睡好覺,等躺到了火車臥鋪上,我就有些犯迷糊。於是我閉上眼睛假寐。我斷斷續續、時隱時現地聽著梅潔和草草坐在我對麵的鋪位上說話。她們倆親如姊妹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安慰。
草草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那麼多的話。她說她家所在的村莊,青山綠水,沃野遼闊,雖然自然條件不錯但鄉鄰們仍然貧窮;她說她念過書的學校,紅磚碧瓦,整潔簡陋,心靈的淨化知識的啟蒙就是從那裏開始的;她說她的父親,粗食布衣,兩手厚繭,象大地一樣沉默象青山一般厚重;她說她的母親,素淨幹練,自強不息,臉上常掛著微笑但又很威嚴……
梅潔嗯、啊地應答著。她好像對草草所說的一切也都很感興趣。
我也聽得很努力很仔細,隻是眼睛閉著而已。
“草草你真聰明。你學電腦學得快,從省城回來了我再繼續教你。我不要你總是給我家當保姆,我要你將來有更大的出息。”梅潔說。
“姐呀,你想趕我走?那得等趙哥的病好了,不,趙哥病好了我也不走,我要等你生了娃娃,我幫你帶得會跑會走了再說。”草草說完還捂著嘴吃吃笑。
“我要給你找個全城最好的小夥子把你給嫁出去。”梅潔這樣說不無報複。
“我不想嫁,我要多掙些錢。我還要上大學,聽說現在考大學不再限製年齡了。”
“我就想平平安安過日子,永遠守著你趙哥。”
“你能守著趙哥真幸福。他是個大好人。”
“……”
“……”
蘭新線。火車在翻越烏鞘嶺。
鐵路提速以後,隨著技術的改進,全國大多數的鐵道線上,車輪和鋼軌不再發出過去那種生硬刺耳的咣當咣當、咣當咣當的聲音,而是變成了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持續不斷,很是和諧動聽。到目前為止,這一帶的鐵路大概已經成了全國各地列車運行最慢的鐵路了,原因在於翻山越嶺,火車在不斷進行很大弧度的上下迂回。我躺在鋪位上,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火車的上坡、下坡、左轉和右轉。能有如此敏銳的感悟能力,那是因為我已經有了很豐富的人生經驗和閱曆。所謂四十不惑,我也已經到了能夠隱隱約約看出人生奧妙、馬馬虎虎解讀生命密碼的階段了!經驗和閱曆真是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