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二樓的廊道裏,我正低頭盤算著買過兩個吃海鮮的單子,兜裏剩下的錢還能夠我和梅潔唱幾個小時,突然就有人喊我:“老趙!”
我抬頭一看,竟然又是曹局長!
曹局長帶著辦公室女文員小柳早已在這裏開了一間小型商務包K歌,他出來上衛生間又碰上了我和梅潔。市區的量販KTV並不少,我們竟然能再次相遇,確實有點兒鬼使神差。曹局的包廂裏可以容納四人,他把我倆也帶了進去,說,“一起唱一起唱”。我和梅潔對視了一眼,也隻能聽從本係統一把手的招呼。
其實,曹局長這樣做是把短暫的尷尬變為常態的尷尬,但是你要徹底走進去了也可能就不再尷尬,就像水溫很高的浴池,你剛進去時要試探,逐步深入,等到全身皮膚燙紅了反倒就無所謂了。
曹局長叫來服務生,征求我和梅潔的意見之後上了綠茶和葡萄酒,還要了些瓜子、開心果、香蕉片兒之類的小吃和一個水果盤。我心裏盤算著他倆在這包廂裏至少已經呆了兩小時,要是再繼續兩小時以上,包廂費加上酒水和水果小吃,總價值一定不菲,我衣兜裏的銀子可能難以應付!到時候該怎麼辦呢?我心裏就又多了一分不安。
尷尬加上憂愁,這歌唱的,真他媽的累!
“小梅,你們單局長平常對你咋樣?”曹局長把身子挪得挨著梅潔,做出關心下屬的姿態來。我正拿著話筒狼嗥一般唱著費力不討好的《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他說話不得不大聲叫喊。我看見梅潔在點頭,同時用幅度很小的動作將自己移動得和曹局保持一點兒距離。看到她的小動作我心裏很安慰。
“我看你又年輕又能幹,是個難得的好同誌。找機會把你調到市局來。”曹局長這會兒酒喝得不少,有年輕女同誌陪伴著高興得過了頭,就胡亂許願。我心想姓曹的,把梅潔弄到你眼皮子底下讓你惦記,那還不等於是把肉包子送到狗嘴裏?就看你跟小柳這樣,量你也不是不吃窩邊草的正人君子!
梅潔又在點頭,看口形好像還在說“謝謝”。我突然唱歌就跑調了,小柳指著我笑得捂住嘴。她笑容燦爛姿態嫵媚完全不是平日裏那中性人的作派。看來女人隻有跟她中意的男人在一起才會充分展現女性魅力,曹局開發這個女人一定沒少下功夫。
好不容易唱完一曲《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我趕忙把話筒遞給曹局,想給他使一個調虎離山計。曹局不但不接話筒,還說我:“你唱歌鬼哭狼嚎簡直是折磨人的耳朵和神經。我跟小梅說會兒話你不要酸溜溜的,小柳在那兒閑著呢你倆愛幹啥幹啥去。”
你聽這話,好像在這小包廂的沙發上我跟他的小情人還真能幹什麼似的!
“趙局,您以前是我的主任,對我很關照。現在您是局長了,以後還要繼續多關照。”小柳把身子往我跟前靠了靠,說話嬌滴滴讓我肉麻。仔細想想我以前也沒關照她,奉承話客氣話說起來不打嗑巴充分說明小柳並不簡單。仔細想想,從今以後且不說關照,我認為必須離她遠遠的以防止引火燒身。但我心裏想的並不能說出來,我還是點點頭:“彼此關照,彼此關照。我們都需要曹局長關照。”
奶奶的,我是誰?虛與委蛇誰還不會?
“我敬您一杯酒。”小柳舉杯的姿勢很優雅。
“謝謝。幹!”我覺得我是豪爽加優雅,決不輸給這小娘們兒。
曹局長和梅潔那裏也在幹杯。
“來來來,咱四人共同幹一杯。”曹局長提議說。我們幾人都忙不迭端起酒杯,要碰。
“別急別急,每人要說一句祝酒詞。我先來,祝兩位女士越來越漂亮!老趙接著來。”
“祝曹局工作順利萬事如意,帶領我們大家不斷前進,共同發財!”說完了我才發現這祝酒詞又有諂媚之嫌,我在心裏痛斥自己骨子裏有小人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