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難以消彌的矛盾折磨得我唉聲歎氣。
“哥,你是不是很心煩?”梅潔也在另一張床上烙餅子似的折騰,聽見我長噓短歎,她小心翼翼問我。
我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
“哥,你沒有必要為咱倆的關係心煩。你對我沒有責任和義務,跟你在一起是我心甘情願的。我知道你有家庭。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求菩薩保佑,我也隻是奢望能在你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別無他求。相反,我希望你在家庭裏麵能好好盡自己應盡的義務。我欣賞負責任的男人,我看不起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男人。你要是怕咱倆的交往會給你帶來麻煩,這次回去以後你就別再理我啦……”
梅潔的這番話,讓我覺得她是一個通情達理、深明大義的女子,同時也更讓我感激她、心疼她、珍愛她。
後來,對麵床上還是傳來了梅潔的低泣聲。這聲音雖然不算大,很壓抑,但傳到我的耳朵裏卻驚雷般撼人心魄。我爬起身來,下床,走到梅潔跟前,打開床頭燈,就看見她淚流滿麵。我於是跪在地毯上,把梅潔的頭扳過來,親吻她,用舌頭舔噬她臉頰上的淚水。梅潔的眼淚更加洶湧,她也伸出臂膀,緊緊抱著我的頭……
這一夜,我倆始終沒有睡踏實。
飛機從杭州向大西北飛去。萬米高空,白雲成了腳下的另一層“地麵”,也有高低起伏,有凸起的雲團如丘陵小山,還有更小的雲團可以理解成獅子老虎奔馬耕牛等等的動物。雲層之上的陽光更為明麗,天空那才叫一個藍!從機艙裏看到的景象讓我很自然地想起一個詞語叫做“天外有天”。
梅潔是第一次坐飛機,她心情激動,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舷窗。她小聲對我說,“哥,真美!我們正在天堂裏呢。”
但是我能意識到,短暫的天堂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和她還得回到人間去。
一回到家,就有麻煩事在等著我。
出差回來第一次坐到辦公桌前,我就發現桌麵上放著一封信,收信人是我,寄信地址隻寫著“本市”。我拆開一看,立即冒出一頭冷汗。這是一封匿名信,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趙副局長:本人先祝賀您升官。升官就能發財,發財也是好事,兄弟隻是想提醒您,升官發財了也要考慮別人。比如兄弟我就生活困難,希望從您這裏得到適當的讚助。我寫信向您提出小小不言的要求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我掌握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在這裏我先給您做簡單的提示:車號為隴C-07474的三菱越野車是哪家單位的車?×月×日22時15分左右,有一個騎自行車的小夥子因交通事故斃命,他的死究竟是什麼原因您比我清楚。我還會找您的。再見。
這封信不是手寫,而是用電腦打印的,就連信封上的地址姓名也是打印的,信上沒有落款。
我癱坐在真皮轉椅上做緊張的思考。我思考的結果覺得這件事絕對不是我個人能夠解決的,而且也不能再隱瞞,我必須立即向單位一把手曹局長彙報。
我急慌慌來到曹局長辦公室,神情嚴肅將匿名信放到他辦公桌上。我站在曹局長對麵,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曹局長仔細看過匿名信,臉色鐵青,一會兒直愣愣盯著對麵的牆壁,一會兒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半天了才長歎一口氣。
“老趙,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兒!老焦狂啊,啥事兒都敢幹。這件事一旦東窗事發,他首先得去坐牢,而且還輕不了。你我也脫不了幹係,尤其是我。當初也怪我,出於對他的同情和保護,同時也考慮到那事情會弄出很大很大的社會影響,會把我們局整個弄得聲名狼藉——你還記得前年咱們市有一個副書記,要過春節了開著公車回老家探親,因為下雪天路麵濕滑出了車禍,把他家孩子的命送了,老婆和自己也都受了重傷,結果還把仕途斷送了——所以我怕呀,就指使你和小詹都說了假話,把老焦給保起來了。我這是做了一件糊塗事啊,給咱們都埋下了定時炸彈!現在是悔不當初呀……”曹局長抱怨焦副局長,也訴說了自己的苦衷。看他一臉的苦痛,我不由生出同情。在一個部門當一把手不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