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帶著兩瓶茅台酒去拜訪日報副總編
在喝到半醉的情況下,我借酒遮臉,撲通一下就給李副總編輯跪下了:老哥,兄弟實在沒辦法,隻有請您幫忙了!就在雙膝著地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脊梁骨也沒有了。“兄弟,你這不是難為我嘛!”李副總編輯把我扶起來,好一陣兒數落,“男人膝下有黃金……這不是折我陽壽嘛!”
已經是淩晨一點鍾了,秦秀麗還沒有睡覺。不僅沒有睡覺,還直挺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進門的時候,她的兩隻眼睛炯炯有光,像看賊一樣審視著我。我或多或少有點兒做賊心虛,不敢正麵迎接她的目光。
“做啥去了?”
“單位有應酬。”
“哼哼。”秦秀麗發出冷笑,更讓我心虛,“你們局長打電話找你,說你手機不接。我問過他了,單位沒有飯局。你啥時候學會說謊騙人啦?哼哼。”
我再看看秦秀麗,竟然被嚇了一跳。女人一冷笑,麵目就猙獰。過了四十歲的女人千萬不能冷笑。
“跟朋友喝酒不行?”我繼續跟這婆娘嘴硬,但是她說了,曹局長打過我手機,肯定是被我掛斷的那一個,這讓我感覺心裏不安。
“跟朋友喝酒?跟朋友喝酒犯得著給我說假話?連頂頭上司的電話都不接。你一進門我就看你心懷鬼胎!哪個男人有心事能瞞過自己老婆的眼睛?你當我秦秀麗是傻瓜?老實交待,你今天晚上到底幹啥去了?”秦秀麗窮追不舍。
“咦,你這婆娘!就是跟朋友吃飯去了嘛。回家的路上遇到摩托車把人撞了,我學雷鋒做好事,幫著把人送到醫院去了,難道不對?你這臭婆娘事情還不少!他姓曹的給我打什麼電話?八小時以外他還要管我?我就不能有一點兒自己的空閑?”我氣壯如牛正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說話真真假假卻是為了把秦秀麗帶到溝裏去。
“行行行,你說你幹啥了我不管。哪怕你是當嫖客找小姐去了,隻要別把艾滋病帶回來。人家曹局長找你可是好心。他讓我告訴你,這幾天組織部就要下來考核處長,同時考察處級後備幹部,讓你最近一定要把工作做好,不能出任何紕漏。他還讓我提醒你,該做的事情要抓緊。我看你一點兒不著急,大半夜的不知鑽到那個女人的褲襠裏去了!你記著姓趙的,你現在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必須保持清醒頭腦,不能自己跌跟頭,尤其不能犯桃花,古今中外男人栽倒在石榴裙下的那可太多了……”秦秀麗慷慨激昂理直氣壯,水平賽過演說家和黨政機關的政工幹部。她的一席話還真把我給鎮住了。
“最近我就老聽你這臭婆娘、臭狗頭軍師的,厚著臉皮給當官的行賄,結果呢?碰了好幾鼻子灰。把我弄得都沒有信心了。提拔幹部有條例,有嚴格的操作規範,黨的政策從來沒有規定被提拔的人還要去‘活動’,去給上級領導送禮行賄。我簡直都不知道該咋辦了。我這臉皮厚度有限,我再不去弄那些傷臉墩尻子的事情了!哪怕不提拔,不當局長,咱的日子還不照樣過?”我也弄不明白自己說出話來為什麼還是嘴硬。
“你這話就是跟我說說罷了。其實你心裏比我明白。人家曹局長把不該說的話都給咱說了,你再不去努力,那就是死狗扶不上牆頭,到時候再甭怨旁人。你不是經常說,人的一生道路雖然漫長,但關鍵的地方隻有幾步。你已經到關鍵時刻了。這時候哪怕多喝幾口惡水(泔水),那是為了一輩子不再喝惡水。小個子潘長江演的那個電視劇叫做‘別拿豆包不當幹糧’,那話不對。你眼下就是不能太把自己當人,韓信還能受胯下之辱呢,你算個啥毬東西!”
“我就是死狗扶不上牆頭,我就是個‘啥毬東西’,咱認命不行?咱現在就是想去求爺爺告奶奶,但是你提上豬頭找不著廟門,能有啥辦法?”我十分喪氣地說。奶奶的秦秀麗也提韓信,問題我不是韓信,胯下之辱未免不是福分,也不是誰想遇到就能遇到的。
“噓——”秦秀麗長歎一口氣,對我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咋遇上你這號沒出息的男人?”
我沒吭聲,脫衣上床鑽被窩。我的內心其實在翻江倒海,我絞盡腦汁緊張思索千方百計要為當局長想出辦法來。我是在官場上混的,我比誰都清楚,既然要從政,就應該爭取弄個處長幹幹,從科級到處級,這是一個重要的台階,盡管難度大,但要是上去了,那待遇也就會跟著上一個大台階,不僅是職務工資、職務津貼,還有車子、住房、電話等等,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隻有處級以上幹部才是領導呢,科級幹部屁也不是。問題是,眼下我還要怎樣去努力?再具體些說,我進攻的下一個目標是誰?該采用什麼樣的手段把他拿下?
“老趙,我還真給你打聽到一個門路。”秦秀麗也已經鑽到了被窩裏,她扳著我的肩頭說。
“啥門路?”
“有一個人能跟市委組織部的吉部長說上話,而且還挺管用。”
“誰?”
“老李。就是報社的李副總編輯。你不是常誇李副總是咱們市上最厲害的書法家,他還給你寫過字嘛。”
“是的,老李跟我感情不錯。不過我可沒聽說過李副總跟組織部長有啥關係。他們的年齡差一大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