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先幹一杯。為我們倆人能坐到這個小包廂裏。”手裏的酒杯似乎能遮羞,能壯膽,我提議說。
“幹。”梅潔也舉起杯,很莊重地跟我撞,然後就一飲而盡。我吃驚她的豪爽,隨後也幹了。
“再幹一杯。”梅潔拿起酒瓶,給我和她都斟上。
“先吃點兒菜。”我說。
“再幹!”梅潔站起身,把紅色的酒液舉起。
我隻能響應。
“第三杯。”梅潔坐都沒坐下,就又斟酒,要與我再幹。
“這樣你就醉了。”我真有點兒擔心她空腹豪飲會產生不良後果。
“幹!”她自己先仰頭幹了。
我隻好又一次被動響應。
三杯酒下肚,我都感覺到腹內有一股熱力上升。梅潔的外在表現是兩腮飛出酡紅,眼睛裏閃放異彩。
“吃菜吃菜。”我拿起筷子說。
“我是先借趙主任的酒壯膽。要不然我一個小辦事員見了你這市上大機關的主任就被嚇住了。”梅潔也拿起筷子說。
“俗。這不像你說的話。”我說。剛剛上來的清蒸多寶魚散發出清香。
“我本來也是俗人嘛。小機關的小辦事員哪兒能脫俗?那我換一種說法,小女子為了不怕你這大男人,先飲幾杯酒遮臉。這不俗了吧?”梅潔脫下潔白的短外衣,露出緊身的短袖T恤,漂亮少婦的魅力立即四溢開來。
“吃螃蟹。男蝦女蟹,這是專門為你點的。”我挑一個肥肥的大閘蟹夾到她麵前的盤子裏,“直接用手,甭怕吃相不雅。”
“我倒更喜歡吃蝦。吃的講究還真多,弄得人都不會吃了。”梅潔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類似‘男蝦女蟹’的狗屁說法究竟有沒有道理,隻是聽別人說而已。我是男人,在蝦和蟹當中更喜歡蟹。”我說了幾句很無聊的話,臉微微有點兒熱,不是因為酒。
螃蟹的味道確實很鮮美。看一眼梅潔對付結構複雜的螃蟹,姿勢仍然很優雅,我就心裏想,女人的美是與生俱來的,美人啥時候都是美人。
“趙主任你是不是經常單獨請女人吃飯?”梅潔突然問我。
“你抬舉我了。跟老婆以外的女人單獨吃飯,這是第一次。”我很認真地回答說。
“我這麼有麵子?那就再幹杯,為我有這樣的幸運。”梅潔眼睛裏全是激動。
“也為我的幸運,為你給我這麼大的麵子。”我們又幹了一下。
“我發短信約你喝咖啡,你是不是感覺很唐突?”
“有點兒。更多的是受寵若驚。”
“你請吃飯,我才是受寵若驚呢。也不知為啥,就從那天陪你們市局的領導們吃了飯,我就總想見你。為給你發那條短信,我兩晚上沒睡著覺。也不知道我這是咋啦。”
這時候的梅潔有些羞澀。聽她這樣說,我的心裏突然就有什麼東西在湧動,一種辨別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幸福的、莫名其妙的感覺潮水一般衝擊我。我專注地盯著梅潔,繼續聽她說。
“你們那個焦副局長真讓人討厭。別看他自我感覺好,別看他是個領導,無論如何,他跟你沒法比!我就看不上他那作派。趙主任你看我是不是喝點兒酒膽子就大了,敢非議領導了?你跟姓焦的不一樣,你是個誠實厚道的人,也很沉穩,男人就應該這樣。我覺得好久好久沒遇上過你這樣的男人了。在那個酒桌上,我當時就有想擁抱你的衝動。告別時跟你握手,我都要暈了。我這樣說你信不信?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輕佻,濫施感情?”梅潔說話時眼睛裏熱力四射,表情也很豐富。
“信。不會。”我突然就覺得梅潔美得讓人目眩,而且跟我倆人之間似乎已經沒有了距離感。
梅潔對我突然就換了稱呼的方式:“趙,我真是這樣的感覺。我管不住我……”
梅潔自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抬起頭來,我看見她已經淚流滿麵,梨花帶露。
一位高潔美麗的女人在你麵前這樣,男人怎麼招架得住?我當時真實的想法就是想立即繞過飯桌去擁抱她,緊緊地擁抱。但是我沒有。我在緊張地思考眼前的這個女人為什麼在我麵前會這樣?她是一個女神還是一個風騷過度的人?她這樣的表現是什麼樣的生活經曆所鑄造出來的?我與她之間都有可能演繹出那些故事?接下來我應該幹些什麼?等等。
但是,我的腦子已經是一盆漿糊了。我什麼也想不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辦,那隻有天知道。一個基本上已經找不著自己了的我開始進入如幻如夢的世界。杯中暗紅色的酒液突然就變換成了七彩的,放射出紅寶石一般的奇光異彩,餐盤中綠色的菜肴也鮮活起來了,具有蓬蓬勃勃的生命力,蒸熟的大閘蟹又會動了,張牙舞爪地蠕動,並且不是橫行……更麻煩的是,對麵的漂亮女人梅潔一會兒像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雕像,讓你隻能仰視,一會兒又像是盤絲洞裏美貌的女妖精,伸出無數的絲線要將你纏繞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