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了達到目的就不能怕這怕那
“你好好琢磨琢磨那些爬上去的人都是咋樣日弄的,靠的是啥,用的啥門道。旁人能巴結領導送禮行賄你也能,旁人能打黑槍放冷箭你也能,旁人無論使了啥門道啥招數你也都能照著做。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就不能怕這怕那,管它合不合規矩,管它是不是正經路數,能達到目的就成……韓信能受胯下之辱,最後才出將入相,成就了大事……”
自從黑蛋兒上次到我家,給我一家三口送來貴重禮品之後,我就感覺在這個遠離故土的城市裏,我似乎又多了一個親人。我在心裏把黑蛋兒當成親兄弟也並非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他隔三岔五也打個電話給我,偶爾來家裏坐坐,與我親密的程度超乎尋常,可見黑蛋兒在遠離家鄉的地方也把我當成親人。
不知道為啥,眼下我在追求仕途進步方麵進展到了一個坎節兒,再往前走感覺無計可施,我明明知道收破爛的黑蛋兒兄弟在這方麵幫不上我的忙,跟他說這些事情不會有什麼實際意義,但是我仍然有一種想跟他聊一聊的衝動。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路過黑蛋兒租住房屋的那一帶,打他的手機關機了,於是我就直接闖到他的“家”裏去了。
黑蛋兒的大門沒有上鎖,但小院子裏卻沒有看見他的三輪車。這個時節,他應該在外麵收廢品,但是很奇怪,住人的那間屋子也沒有落鎖,門是從裏麵關上的。我敲了半天門,裏麵才有動靜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問:“誰呀?”
“我。我找黑蛋兒,你把門開開!”我大聲回答說。
“黑蛋兒不在。你是誰呀?”
“我是黑蛋兒他哥。開門開門!”我就有點兒不耐煩,而且或多或少有些窺探某種隱秘的衝動,就一邊大聲嚷嚷,一邊伸出手去擂門。
裏麵的人又磨蹭了好一陣兒,才把門打開了。來開門的是一個大約30歲的女子,長得小家碧玉,不僅不妖豔,而且還有幾分純樸。她雖然已經穿戴整齊,但沒來得及弄得很嚴謹的衣扣等等還是暴露了她的倉促。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是沙發上坐著一位神情尷尬的男子,夾著香煙的手指略微有些發抖。出現在黑蛋兒房子裏的這一對不尷不尬的男女,對我來說完全出乎預料之外,同時也給了我充分想象的餘地。
“黑蛋兒真不在?”我的眼光裏麵充滿狐疑。
“不在。他出去收廢品了。”女人的神色逐漸趨於穩定,也敢於和我對視了,眼神裏麵似乎也沒有多少慌亂。
“你是誰?他是誰呀?”我也弄不清楚我為什麼要這樣問。
“我?我是黑蛋兒的朋友。他是我的、我的朋友。”
“哦。”我意識到我再問下去就沒有意思了,“黑蛋兒不在,我就走了。他回來了你告訴一聲,就說他哥來找他了。我姓趙。”我悻悻告退,但仍心有不甘。
我正要邁出大門,黑蛋卻回來了。他的三輪車上層層疊疊裝著一張大理石麵的餐桌和配套的六把椅子,看起來成色還不錯,估計黑蛋兒又能發一筆小財。
“哥,你咋在這兒呢?你到我這兒來也不先給我打個電話?”黑蛋兒蹬三輪弄得滿頭大汗,看見了我有些意外。
“你的電話關機了,我還怎麼打?”我看黑蛋兒的眼神就有了諸如嗔怪、探詢、譴責之類的意思,總歸很複雜。
“哦?啊呀,這狗日的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黑蛋兒掏出手機來看了看說,“哥你來的時候我這門開著?壞了壞了壞了,你肯定知道我的秘密了。那女的還在裏頭?”
“哼,豈止一個女的!”我沒好氣地說
“嘿嘿,嘿嘿嘿,哥,你該沒撞上啥事情吧?走走走,咱進去,兄弟給你彙報。”
“我還去做啥?壞了你的好事怎麼辦?”
“沒有啥好事不好事。哥你先甭罵我,咱回家,坐下了我給你慢慢說。”
“你的屋裏有人呢。”
“沒事沒事,我叫他們滾。”黑蛋兒把三輪車停穩,生拉硬拽把我往裏弄。進了院子,他就衝著屋子裏高喊:“玲玲,玲玲,你趕緊走!我哥來了。”
那被黑蛋兒喊作“玲玲”的女子身上背了個廉價的坤包,麵帶羞赦從我們麵前經過,朝門外麵去了。剛才的男子跟在她身後,灰溜溜若喪家之犬。我盯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依然滿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