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印開(1 / 2)

漠北的寒風吹了一個月,仍舊沒有停歇的跡象。瀚海的天空是晴朗的,溫度卻越來越低,湖麵的冰層也越來越厚,鑿冰打魚也越來越費勁兒了。

瀚海之中,厚厚的冰層之下,發光的魚群安靜的遊走著,長長的觸角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冰冷的光線照亮了一方水域——

原本與湖水無異的冰澤之水,此刻呈現出奇異的冰藍色。高大的冰柱上布滿了一簇簇冰晶,水中不斷上升的冰屑像是會發光,遠遠看去像是流動的星河。

冰藍的星河之中,兩道身影已經很多天沒有動過了——

白衣男子盤腿坐在宮殿中央,頭發和眉毛上沾著如雪花般的冰屑,衣衫在水中輕輕搖擺,仿若白色的水草。冰藍色的女子仿若與冰澤之水融為一體,抱著膝蓋蜷縮著漂浮在半空中,仿若回到生命最初的形態。

突然,白衣男子的睫毛顫了顫,冰屑顫抖著漂浮上升,眼瞼掀開,琥珀色的眼眸仿若琉璃一般,映照著整個星空。

他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女子,眼中的星光旋轉,水波無聲流動。女子在水流中緩緩降落,漂浮的冰屑仿若被什麼吸引了一般,不再往上升騰,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急速降落,在宮殿的湖底漸漸形成一個複雜的圖案,隨著冰屑的聚集越來越清晰——

六邊形編織的巨大龜背,在有靈蛇在遊走,有火焰在燃燒,有冰雨在彙聚。

——玄武印,卻感覺比之前冰上的圖案更加複雜,也更加靈動。

女子落地的瞬間,湖底的地麵傳來震動,冰澤之水急速的旋轉,懸浮的冰屑仿若流星一般劃出一道道圈……

很快,旋轉停止,大地不再震顫,冰澤之水恢複平靜,水中的兩道人影,卻已經消失……

醜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冰洞裏,周圍沒有水,身上的衣服是幹的,還多了件白色長袍。

她從冰澤之水裏出來了。

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淚,蒼白的臉上沒了從前的冰冷與驕傲,顯得脆弱而無助——

在水中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真的會死。

“醒了就起來吧,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

一個聲音傳過來,醜奴擦了擦眼淚,偏頭看了過去——

白衣人身上隻一件白色的裏衣,背對著她站立著,說完那句話便往前走了。

這個冰洞很大,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隻便冰凍的發光魚,不知道是死是活。洞頂倒懸的冰柱仿若鍾乳石一般,前方的道路時不時被一根根冰錐擋住去路……比起在冰澤之水裏的冰柱,這些冰很脆弱,很容易就能推倒,但也不知是什麼緣故,長庚走的時候都會繞開這個冰柱和冰錐,有時候洞口被堵得太窄,不小心弄斷了一根冰錐,還會特地給接回去……

走了許久,冰層並沒有變薄的跡象,冰晶結成的霜花倒是越來越多,空氣的流動也在漸漸加速,不知是不是夾了什麼毒氣,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醜奴運轉真氣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內力已經完全恢複了……原本,開了一次玄武印,陣法反噬造成的損傷至少要一年的時間才能養好……她看著前方那個白影的時候,眼神有些複雜——

他能夠從那裏出來,說明是會玄武印的。他是一開始就會,還是隻看她開了一次印就學會了?

這裏的溫度雖低,但相比在冰澤之水中,還算是十分溫暖的。醜奴的內力恢複了,本不該覺得冷。可是,她卻覺得身體在發寒,不由緊了緊身上的白色外套。外套並不厚,這個動作並不能給身體帶來更多溫暖,更多的是在害怕或者恐懼的一種自我安慰的動作。

良久,她終於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醜奴是玄武印的守護者,也是瀚海宮的看門人,不僅不讓外麵的人進去,也不許裏麵的人出來。予成和鐵伐之所以帶長庚到瀚海,是希望醜奴將冰澤心法的傳人囚禁在禁地之中。如此,他們便能繼續做瀚海宮的主人。

而醜奴的意圖,一直都很明顯,她想要奪舍冰澤內力。她把玄冥心法練至大成,卻仍舊無法開啟完整的玄武印,作為玄武印的守護人,怎麼可能甘心?

一開始的時候,長庚或許真的被予成和鐵伐欺騙了,但從他掉下來的那一刻,一定能想到。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