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國與那戎國一般,雖是地域偏遠無比,人口甚少,但也快百年沒有什麼戰事了。
然而孟國百年沒有外患,卻從根本上來說算不得什麼風調雨順。甚至可以說的連年災荒,南方倒還好些,畢竟那裏一直都是一個富庶之地。在北方連年欠收的時候還有許多大善人開設了連月的粥鋪,而北方情況一直都不容樂觀。
北方連年旱災,百姓更是常年顆粒無收。有那個條件逃難到南方的人基本也在這兩年走完了。大遷徙的時候許多人實在受不了了,賣兒賣女的事情也並不罕見,如今在這北方也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苟延殘喘。
當然,強盜劫匪也留下了不少。
他們劫完了難民過了數月終於也快熬不住了,許多劫匪身上有那麼一兩宗人命官司在這世道實在算不得什麼驚駭的事情。有了官府的通緝自然是去不了南方。
於是他們打起了官府的主意!
嚐到幾次甜頭終是惹怒了官家。
不說師出有名,但是這些無法無天之徒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朝廷自然是要大力剿匪。
葉安便是一個官府剿匪之後的漏網之魚。
但是在他看來自己隻是第一天當上劫匪就被剿滅,實在算不得什麼劫匪人物。尤其是和幾個當家的比起來自己更是瘦弱的可憐。
若不是自己從小就在孟國流浪,有著一點自己的生存之道恐怕昨夜也像其他人一般被官府三刀兩棒打殺了吧。
葉安歎了一口,在河邊洗了把臉。
冰冷的水仿佛刺骨一般,葉安趕緊又用半截髒兮兮的袖子將臉胡亂抹一抹。定了定神,他看著自己的腳下不由一陣苦笑。
“昨夜跑的急,鞋子都掉了一隻自己竟也沒發覺。那可是我這十四年來唯一的一雙棉布鞋。”
葉安愣一會兒,心疼完自己布鞋之後,低頭開始尋找一些枯草,準備自己編織一雙新的草鞋。
半晌,葉安穿上自己的草鞋,站了起來,望著仿佛愈來愈湍急的河流。
”這......以後可怎麼過活啊?“
“前兩年討飯還能勉強糊口,可現在北方的人越來越少,我連去南方的盤纏的湊不夠。雖說我即使幾天不吃飯也餓不死,可日子久了怎麼能說的好。”
“本想著在這當個劫匪還能混個溫飽,可誰又想到昨兒白天才入的夥兒,夜裏就讓朝廷挑了去。”
“聽說山裏的野味早在上個月就沒了蹤跡,就連官道旁的樹林裏的樹也沒見幾顆還有樹皮。”
此地距離最近的縣城最少也有四五十裏的路,而且還有不少山路。昨天夜裏為了躲著官兵,葉安整整跑了一夜未歇。身上沒有幹糧,路上沒有店家,這可如何是好?
葉安想著想到此處不由便是一陣心煩,想要撿起一塊石頭朝河裏遠遠的扔去,現在卻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
葉安認命似的躺在河道旁,腦中閃過自有記憶以來的一幕幕畫麵,全是自己如何在這無父無母的歲月中的摸爬滾打。
日出的餘暉撒在少年的臉上,滿是落寞。
“嘩嘩~”
“嘩嘩~”
水中突然突起了一個如人臉一般的水柱,並且在緩緩的上升。
葉安哪裏識得過如此的場景,當即心下一顫,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往身後挪了一挪。
眨眼的時間水柱終於散去,葉安卻還在原地——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力氣再跑了。
他定睛一看,隻見一條長著獠牙和四腳的怪異黑色鯉魚浮在了空中,嘴裏不時發出磨牙的聲音。眼珠雖是沒有轉動,可葉安總覺得這東西是在看著他!
妖怪。
這是葉安此時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詞了。他此時此刻大腦一片空白,臉色也煞白無比。妖怪發出的聲響就像來自九幽的催魂曲一般狠狠地敲打著葉安的心髒,顯然是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