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袁侍郎漸漸離去,小順子這才走進內伺候起來,見皇帝繼續伏於案台處批閱奏折,禦筆輕點著墨汁,快速地往那奏折處寫寫點點,未曾透出怒意。小順子低頭慢慢地靠近,按著硯台磨起了墨,雖是冬季,硯池上的墨提前置於炭火邊緣烤一烤,如今磨起來自是溫暖。
“出宮了?”小順子還未反應過來,便又聽到皇帝喚了一聲“順子。”
順子這才反正過來:“奴婢已安排馬車在宮門前等候,會直接護送袁侍郎回去。陛下,不必擔憂。”
“罷了”皇帝抖擻著身上的龍袍,“擺駕青寧宮吧。朕去喬妃那處看看。”案台的書架處擺放著從番外進貢的時鍾,滴答滴答地聲音顯示著時辰的流逝。如今,這該是申時五刻。平日這時辰,主子早已處理好朝事,去瞧瞧太子的功課了。今日如此,怕是剛剛喬妃娘娘的求見吧。如此一想,小順子到底還是難以推算主子的想法。
“怎麼?還不下去安排。”皇帝又喚了一聲,小順子才忙著下去安排了,走得倉促,房內隻留下皇帝一人久久地緊握著手中的奏折,深沉地注視著手中的奏折。
臘月初八這天,雖是雪意寒人,大街處熱鬧非凡,更別提皇宮內,唯獨有一處冷冷清清。那便是關押犯人的牢獄。燃著紅紅的炭火,嗅著濃烈的血腥味,不時傳入耳邊的吱吱聲,付慧華擰著繡帕遮住嘴角的笑意腳步輕盈地邁入了牢籠之中。視線所看到的髒亂,倒是令她心中的快意更甚,跟著身前的獄吏,漸漸靠近關押喬府女眷的牢籠。
“付二小姐,前麵便是那喬家的牢籠。”那獄吏撩了撩腰上的鑰匙,笑眯眯地說:“附二小姐真是善良,自那喬幀傑落馬已來,甚少人過來探看。落井下石的不少,這送雪添瓦的倒是沒有。可惜了那喬家的大小姐,聽說還是個美人。如今發放邊疆,挺令人可惜。”
付慧華抬起了頭,用關切的語氣問道:”如今,隻我一人過來探看嗎?”仔細一瞧那獄吏,模樣倒不算難看唯獨那雙笑眯眯地眼散著市儈和算計,著實令人討厭。
“是,是。像付二小姐念著往日情分探看的人,極少。二小姐,真真是菩薩心腸。”獄吏佝僂著身軀,探出鑰匙扭了幾下哢擦一聲,那鎖頭已是打開。“付二小姐,請,小心頭上的牢門。”
付慧華見此點了點頭,朝著身後的丫鬟遞上了個眼色。丫鬟翠花趕緊從衣衫處抽出一個荷包,往獄吏的方向遞了過去,嘴角輕揚:“大哥辛苦了,這是我家小姐的心意。還望大哥多多照顧那喬家女眷。”
“這,這”那付二小姐可是太傅的嫡親小姐呐,且不說那大學士是她外祖父。權力遍布朝野,是萬萬不能得罪。莫說那白銀,要是金子,也不能收啊。
正當那獄吏為難之時,丫鬟翠花倒是看出了幾分心思,笑道:“大哥,還是收下吧。這不過幾個錢,還勞煩大哥辛苦了。”
獄吏見此,咬了咬牙接過了荷包,往手上墊了墊快速地收入衣兜處,哈哈笑說:“多謝二小姐。小人這就出去探風以免打擾到二小姐與友人相聚。”
直到那獄吏退了出去,丫鬟翠花這才壓下了嘴角,朝著身後呸了一聲。幸虧這關押的牢籠偏遠靠牆,隻關著喬府的一眾女眷,並未有人瞧見。付慧華擰了擰眉頭,未曾吭聲,跨過門欄走了進去。寒風咆哮,看著那一家子顫抖地身子,付慧華攏了攏身上的兔毛鬥篷,匆匆略過幾人後,便找到了那喬家大小姐。那張嬌豔的鵝蛋臉上不過是添了幾分塵埃,如同明珠蒙塵卻依舊散發著光芒,令她嫉妒令她發狂。
大概是她的恨意太深,連身後的丫鬟翠花也發現,木然地上前輕聲喚道“小姐。”
付慧華這才回過神,收斂起心中的嫉妒,故作慌忙地上前幾步,解開身上的鬥篷披在那人的身上,關切地問道:“喬妹妹,你受委屈了。”
鬥篷透著溫熱擋住了那刮人的冬風,那人忍住了顫抖,雙眼通紅布滿淚水,雙手緊緊握住那鬥篷上的手,觸碰到那柔嫩的肌膚卻又慌慌張張地放開“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