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棋愣了一愣,沉默片刻。他現在有點草木皆兵,敵友難分,下意識想和小鴨嘴獸保持距離,可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撓撓小鴨嘴獸的下巴,道:“繼續走吧。”
兩人很快行至山下,又向前走了好一段,地上的碎骨才見少,柳春雲大鬆一口氣,感激道:“今天能平安下山,多虧了有高人!”
方棋擺擺手不想多提,道:“往左往右?”
柳春雲道:“往左。”
風瑤山附近渺無人煙,太陽又大又烈,不知走了多遠,方棋嗓子快幹出火來,柳春雲也累得上不來氣,氣喘籲籲道:“高人,不如在前麵歇息片刻如何?我實在不成了。”
方棋也疲憊的點頭道:“快快快。”
兩人在樹蔭下休息,方棋摸了兩棵甜生菜出來,遞給柳春雲一棵解渴。
小鴨嘴獸蔫蔫的趴在一邊,尾巴無精打采的一甩一甩。
就算不知它底細,這段時間也多虧了有它。
方棋撕了兩片葉子卷起來,喂到小鴨嘴獸嘴邊。小家夥張嘴接住,吧嗒吧嗒的嚼著,恢複了一些精神。
蟬鳴陣陣,柳春雲道:“路走了大半啦,再往前三裏路就是我們柳家村。”
方棋笑道:“王大爺不是本村人?”
柳春雲啊了一聲,訝然道:“高人真是料事如神,王大爺……”
真是個傻郎中,柳家村的王大爺,一般以姓氏為名的村子基本都姓柳,少數的非柳氏多是從外鄉遷來。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說他傻還真傻。
方棋無事可做,無意識的給小鴨嘴獸抓抓癢,隨後想起來這家夥來曆不明,又收回手。
小鴨嘴獸正舒服,不滿的哼唧一聲。
小鴨嘴獸天然蠢的的無害屬性早在他心裏紮根散葉,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真的很難不把它當自己人啊!
真上愁。
柳春雲尚在喋喋不休,電光火石之間,方棋猛然站起,厲聲道:“不好!”
柳春雲嚇了一跳,擔憂道:“什麼不好?”
方棋驀然炸起滿身冷汗,道:“我們走了多遠?”
柳春雲屈指計算,方棋逼問道:“多遠?!”
柳春雲道:“至少二十裏。”
方棋倒吸一口涼氣,抓頭道:“臥槽,完了……”
柳春雲道:“到底發生……”
方棋從地上撈起小鴨嘴獸,頭也不回道:“我先回去了!”
柳春雲怔了一怔,追上去道:“高人!”
方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有急事,我晚上不能離開風瑤山!”
小鴨嘴獸是坐鎮壓製風瑤山惡鬼的高人,它不在,風瑤山一定會恢複原狀,小孩晚上回來,豈不是又要麵對一山惡鬼?
柳春雲長長的唉了一聲,道:“高人莫急,趕得及。”
方棋頓下腳步,狐疑看他。
柳春雲道:“高人急糊塗了,前頭不遠便是我柳家村,雖然嬰羅草這樣的名貴藥材隻有城裏的醫館才收,不過,等柳某借個馬車咱們再上路,腳程比現在快不少。我趕車把您送回風瑤山下,滿打滿算,應當來得及。”
方棋猶疑不定。現在將近晌午,二十裏路走了將近一個上午,他從大早起出發,下山、趕路,分刻不誤,盡全力也隻在中午到達柳家村。若現在轉頭回去,下次出來不知又在幾時。其他倒不要緊,吃喝也勉強湊合,可冬天快到了,迫切需要棉被衣物,不然還不知道怎麼熬過寒冬。
說來說去,早晚都要跑這麼一趟。
權衡一番利弊,方棋狠狠心,咬牙道:“走吧!”
柳春雲道:“高人盡管放心。”
兩人近於小跑的趕路,前麵預約出現大片矮屋,柳春雲大汗淋漓,臉上喜色不掩道:“前麵就是了!”
方棋也看到了,冷靜道:“多麻煩你了。有沒有紙筆?路上要用。”
柳春雲道:“我來準備。”
方棋累得頭發昏,如果不是前些天經常東奔西跑,這麼大的運動量他還真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等眼前的黑暈散去,方棋囑咐道:“時間緊急,不想多添麻煩,一會遇到熟人……”
柳春雲點頭道:“我明白。”
兩人回的不巧,正值晌午吃飯的點,路上時不時有歸家的農人。看得出柳春雲人緣極好,每個人都同他打招呼,好奇的打量方棋。
“這小哥是哪個?以前沒見過,怎麼做這幅打扮?”
柳春雲隻得停下來道:“這是我遠方的弟弟。”
那農人又拉著他閑談幾句才走,再快也過去好幾分鍾。方棋低著頭,雖未言語,臉色不大好看,柳春雲神色尷尬,也知道時間寶貴,見人越來越多,索性狂奔起來,誰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