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劉崇兵困潞州城懷德勇取先鋒印(3 / 3)

忽右隊中衝出一將,喊聲如雷,大叫道:“先鋒印待我來持!”世宗看時,乃是禦弟鄭恩。鄭恩上前奏道:“臣今習學弓馬,已是純熟;願在陛下之前一試,與駙馬定其高下。”世宗暗想:“這魯夫怎曉弓箭?今日看他出醜。”遂傳旨道:“三禦弟既學弓馬,可即試之。”鄭恩說聲:“領旨!”跨上雕鞍,扯開弓,搭上箭,也是一連三箭,都中紅心,鼓聲震野,喝采嘩然。永德見了,大怒道:“汝箭雖高,敢來與我比勇麼?”鄭恩道:“誰來弱你!就與你比勇何妨?”兩個各騎戰馬,都拿兵器,跑到場中,正要動手,此時匡胤看見,恐二人相鬥,各有所傷,忙在將台上高聲叫道:“二位且住!待我奏知聖上,自有定論。”二人聽說,不敢動手,都立馬場中候旨。匡胤入奏道:“永德乃陛下至親,鄭恩是臣之義弟;若兩虎相鬥,必有一傷。臣見將台下石獅子,約重千斤,陛下可命二人,誰能舉上台,提下台者,便為先鋒,不許兵器相鬥。”世宗大喜,即下旨命二人,若能提舉石獅子上台下台者,取為先鋒,不許相爭。二人得旨,一齊下馬,棄了兵器,走至台前,看那石獅子,高有五尺,入地七尺。永德看了一遍,左手撩衣,右手將石獅子提起,用盡平生之力提上台來,回身下台,提歸原處,滿麵通紅,喘息不止。鄭恩道:“待我提與你看!”亦將石獅子提上將台,複又提下,歸於舊所,氣力用盡,麵色亦紅。兩下軍士盡都喝采。

忽見將台邊閃出一個少年壯士,頭戴粉地武巾,身穿素色箭服,昂然走至台前,將石獅子提在手中,慢慢的在軍前走了一轉,輕輕放於原地,氣不喘息,麵不改色。軍士見了,盡皆喝采道:“真將軍也!”匡胤見了,暗暗稱羨,叫人邀入軍中,問其姓氏,其人答道:“小人姓高,名懷德,乃高行周之長子。因父親已喪,流落江湖,寓居此處。今聞聖上演武,特來獻技,聊棄步卒,以酬平生之誌耳!”匡胤聽了,心下暗暗吃驚:“高行周乃聖上之仇人,焉肯錄用其子?隻是懷德勇力倍常,世之虎將,驅諸別國,甚為可惜。吾今且奏知主上,若其不用,當竭力保舉,庶幾不負高公遺托也。”於是將此情節,奏知世宗。世宗聽是行周之子,勃然大怒道:“賊子既來,與朕拿下斬首!”匡胤諫道:“不可!臣聞‘刑罰必中,罪人不孥’。昔行周得罪於陛下,彼已自決,足可以釋其怨矣!其子無辜,陛下豈可以一概施之乎?況今兵下河東,正在用人之際,古雲:‘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臣觀懷德,有兼人之勇,陛下恕而用之,必能效死以建功也。若今演武而戮一無辜之人,恐天下英雄,皆束手而避,誰肯與陛下建太平哉!”

世宗聽奏,思其有理,便回嗔作喜,道:“禦弟之言甚善!”遂宣上懷德道:“朕與汝父有仇,含憤已久,本當盡法。但念朕之仇,一人之私也;為國家用人,天下之公也,朕豈可以私憤而廢公事乎?且觀汝勇力,足堪任用,未知騎射汝可能否?”懷德奏道:“小人從幼習學,諸般武藝皆能;況箭乃將家首技,豈不能射!”世宗傳旨,給副鞍馬弓箭,著懷德試射。懷德領旨,跨上征駒,攀弓搭箭,連發三矢,俱中紅心。世宗大悅,令懷德充為禦侍衛。匡胤奏道:“懷德武藝出眾,勇力過人,陛下必當重用,以展其能。況今駙馬與臣義弟爭奪先鋒,未定高下,何不以先鋒印與懷德掛之,軍中自無他議矣!且陛下推誠以待懷德,懷德必不有負於陛下也。”世宗允奏,命司官取先鋒印與懷德掛之。當廳又賜了金花禦酒,以顯其榮,懷德謝恩而退。世宗返駕回宮。

次日早朝下旨,請太後監國,命學士竇儀、平章範質參理政事。以趙匡胤為親軍使,鄭恩為副使,張永德為監軍,王樸為軍師,張光遠、羅彥威、杜二公並受節度使分鎮。調回禪州節度使史彥超,澶州節度使馬全義,河南節度使劉詞等隨駕親征。又命董龍、董虎、李通、周霸並受偏將之職,隨軍效用。時苗光義已辭別,雲遊不知去向。當時世宗分遣已定,擇吉出師。卻值各鎮諸將,陸續都到,點選大兵十萬,整頓隊伍,出汴京城望前進發。但見旌族蔽日,劍戟凝霜,人如猛虎,馬賽飛彪。大軍渡了孟津,前至天井關而來。前鋒高懷德抵關下寨,準備攻城。有分教:後周多虎狼之將軍,北漢無堅完之城郭。正是:指揮虎皆神算,恢拓乾坤是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