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之說終究是不了了之,顧西冽開始對宋青葵避而不見。

他晚上不再回主臥睡,起初還隻是在一旁的次臥,後來變成書房,最後便不怎麼回來了。

那一夜的爭吵仿佛無疾而終了,又仿佛沉在了最深處的深淵裏,壓抑著,石子落下,濺起無數咆哮的回音。

東城太冷,汪詩曼去了國外過冬,她一貫貪圖安逸,自然也不想在東城受冷。

又或者她發現連顧老爺子都奈何不了宋青葵,自己也就想眼不見心不煩,暫時避走他鄉了。

臨走之前,她穿上了一件自己最喜歡的天青色旗袍,外罩一件小貂絨,斜著眼頗為諷刺的對著宋青葵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從小巴著顧西冽,討好我們全家,顧西冽一走你就轉頭巴上了段家的少爺,就算阿冽不理你,多的是男人理你。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隻會在家裏剪剪花彈彈琴,哪裏會這些手段,果然是下裏巴人,不管如何養著,骨子裏的髒是變不了的。”

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顧西冽正巧走進大門,肩上還有些許雪籽。

“外麵雨夾雪,有些冷,您多穿點吧。”他對著汪詩曼說完,就徑自上了二樓,沒有和宋青葵多說一句話。

汪詩曼看著顧西冽的背影,等他上了樓仿佛才是忽然回過神來,忙是大聲道:“媽媽知道的,阿冽,你也要多注意身體。”

她說完後,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喜色,兒子終究是自己的,誰也搶不走。

再回頭,她看見宋青葵還站在那兒,臉上的喜色立馬消了下去,換上之前的鄙薄。

“瞧瞧,愛情是個什麼東西,一旦沒了,你在別人眼裏不過是路旁最不起眼的那顆石頭,連多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

宋青葵充耳不聞,兀自搬著階梯下的花盆,新來的傭人不知道宅子裏的彎彎繞繞,竟然把她院子裏的花全部搬到前院來了。

由於搬運不當,有些山茶花和香雪球已經損毀了,花瓣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落進了土裏,髒汙的看不出原本嬌美的模樣。

汪詩曼走到階梯上,本來想用腳踢一下那盆山茶花,但是一看有泥巴,頓時嫌惡的收回了自己的腳,用手中的雨傘掀翻了一盆花。

‘咣當’一聲響,一盆完好的山茶花打得粉碎。

“你說說你,除了在家裏弄這些還有其他什麼用?你不過是一個吸著顧家血的可憐寄生蟲罷了,仗著顧安給的股份就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奴仆變主人了,做夢吧。”

她說著忽然彎腰帶著惡意道:“我現在覺得或許你和顧安之間說不準還有什麼蠅營狗苟的事情呢,不然為什麼他會留那樣的遺囑,讓你這個外來的雜種享受本該是我的東西!你倒是好本事,勾了顧西冽,還勾得他爸爸都神誌不清了,都這樣了還有臉呆在我們顧家,倒真不嫌害臊。”

宋青葵搬著花盆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她抬起頭,動了動稍微有些僵硬的手指,一字一頓道:“我是不是雜種我不知道,但是您……肯定是有過雜種的。”

汪詩曼的麵皮驀然一抖,毫不猶豫的揚起手狠狠刮了她一巴掌——

啪!

重重的,毫不留情的,用她那尖銳的指甲刮破麵前這張不動聲色的臉龐。

一巴掌過去,耳朵裏響聲嗡嗡,宋青葵的眼前隻有汪詩曼那憤怒又駭然的臉——

她紫紅的唇像是一張血盆大口,襯得她自己身上的小貂絨越發純白。

宋青葵的口腔裏有了血腥味,臉頰也是木的,疼痛讓她眯了眯眼眸。

汪詩曼打過她很多巴掌,唯獨這一巴掌卻是讓汪詩曼自己的臉上出現一種名叫‘害怕’的情緒。

“宋青葵,你胡說八道什麼?!”

她壓低聲音惡狠狠的看著宋青葵,眼睛還四處瞟了一下,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恐慌。

宋青葵的舌尖輕輕舔了舔唇角溢出的鮮血,平靜的看著她,“您那麼討厭我的原因不就是因為當年我把那碗藥端給您了嗎?那碗墮胎藥。”

“你閉嘴!你個賤人給我閉嘴!”

汪詩曼目眥欲裂,維持不住自己優雅的貴婦形象,抬手就想再給她一巴掌,恨不能將她這張臉打爛,最後能打得口不能言,耳不能聽,舌頭全爛才好。

隻是這一巴掌卻沒有打下去,揚起來被人攔在了半空——

“媽,您這是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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