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周景躺在架子床上,頭偏向窗戶的那一邊,仔細聆聽著雨落在泥土地上的聲音,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這裏不比城裏,就算一丁點小雨時間長了也很要命。

他從被窩裏伸出胳膊,稍微給窗戶開了點兒縫隙,試圖讓風吹散屋內沉悶的氣息。

幾乎是立刻,就從架子床上傳來抱怨的聲音:“大清早的開窗戶幹嘛,想凍死我不成?”

周景的手頓了頓,然後關掉窗戶,縮進了被窩裏。

但即使隻有一秒鍾而已,他靈敏的鼻子也嗅到了外麵空氣中泥土的氣息。

能聞到淡淡的味道,證明雨不是很大。

於是又這樣安心的閉上眼睛假寐,過了大約十五分鍾,周景抬起眼皮,坐直了身體,默不作聲的開始換衣服。

上鋪的青年依然保持著頭蒙被子的酣睡狀態,雖然也睡不了多長時間,但對於那個總是睡不飽的青年來說,五分鍾足矣。

換好了衣服,周景有條不紊的下了床,將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等到他洗漱完畢,又用過簡單的早餐,上鋪的青年方才匆匆忙忙的拿起毛巾。

然而等周景好不容易舉著傘徒步走到學校裏,那青年卻站在辦公室門口,笑著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我又忘帶鑰匙了。”

周景合上傘,默默的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門一開,那青年就用極快的速度竄了進去,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整間學校唯一的一台電腦台機。

沒有網絡,隻能玩兒一些簡單的單機遊戲而已,可就是這樣,也讓青年樂此不疲。

說是辦公室,其實也隻是徒有虛名。

整間學校攏共隻有三個教師,有一個還因為過年的時候摔斷了腿至今在家裏休息。

偌大的房間裏,連個像樣的桌子都沒有,教室裏也是一樣的光景。

周景剛開始選擇來這所小學支教的時候,曾看到過照片,隻道是教學樓蓋得頗為氣派,條件應該不算太苦。

怎料到這小學隻是個空殼子漂亮的不行,連教學用的桌椅都是村民們自己拿出來的,高低不平。

不過周景不是挑剔的人,這裏的條件雖然苦了些,他隻圖個耳根清淨。

周景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眼鏡盒,開始準備今天的講課。

正在玩兒植物大戰僵屍的青年瞅著他這副認真的樣子,嗤笑了一聲:“你這又是何必。”

周景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那青年也不甚在意,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周景冷淡的習性。

青年一直對周景很好奇,並且毫不掩飾這一點。

周景看起來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鼻梁挺翹,薄唇泛著淡淡的粉色,眼睫毛格外濃密。

明明天生一副招惹桃花的長相,性格卻偏生古板的不行。

隻看五官的話,青年最喜歡周景那雙微微上翹的眼睛,眼神清澈,卻透露著若有若無的勾引。

不過……

青年目光一轉,用餘光瞥了一眼周景腳踝附近的位置,默默在心裏感慨了兩句。這人若不是一隻腳瘸了,隻怕也不會淪落到跟他一樣的田地。

“說起來周老師你不覺得自己跟一個明星長得很像麼,好像是叫周宜來著……咦……”都姓周,又長得有五分相像,這就很讓人懷疑了。

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支教,除了眼前的遊戲,青年的娛樂活動所剩無幾。

但周宜作為一個在娛樂圈發展的如日中天的明星,青年想不知道也很難。一想到這裏,他原本自由散漫的神情出現了波動,隻恨不得拿起攝像機跟麥克風來采訪一下當事人心情。

對於青年的興致勃勃的提問,周景依然表現的很冷靜,甚至連下筆書寫的速度都沒有慢下來。

然而他開口說出的話語,卻讓青年許久合不上嘴巴——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說完這句話後,辦公室寂靜了足足一分鍾,隻聽得到鋼筆在紙上劃過留下的刷刷聲音。

一時間,各種各樣八卦的猜測浮現在青年的心中。

不怪他,實在是‘同父異母’這四個字太具有衝擊力,無論何時聽到都能讓人腦補出一部家庭倫理大戲。

青年不追星,但周宜的情況實在太特殊,所以他一直有所耳聞。

據說這位周宜仗著家庭的關係在娛樂圈混的十分任性,有顏有權有實力,無數花季少男少女為他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