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房子，麵麵莊稼，或集或分散，且屋外必種有幾棵樹——無非是棗、杏、梨、櫻桃等果樹，除此之外，有的人還在門前的小路旁，栽了椿樹或香樟樹這種冠大葉密的樹，其下必置一塊“歇氣石”。屋前由遠及近地散落著被勤勞的手樵修過的、筆直的大柏樹。
生我養我的清村，分有六個隊，一、二、三、四隊散落在一麵山上，三隊最是臨近山腳的小河；五六隊剛好在對山上的半山腰處，距那小河還有一段不小的路程。村裏，隊與隊之間總隔著那麼不長也不短的一段山路。（往往得過個小而密的林子方才見到別隊的房子。）遙相對視的兩麵山裏，最親的還是各隊的綠油油的莊稼地，也是它們將那不親不淡的幾隊人硬生生地綁在了一起，唯一不可抗拒的是讓五六隊的人親上加親。
我家屬五隊，隊裏上上下下住著十幾戶人。多是些老人和小孩。宅子的話，算上大爸的共有兩處，不過大爸的那間房子已經沒法住人了，現在養了幾十隻鴨子。家裏的老人還種了好幾畝土地。
一出我家小院，便是處秋黃春綠的草坪。草坪外沿種有梨樹、櫻桃樹和一棵四季綠的香樟樹；右端末處，緊挨著路口有一棵大椿樹。不必說，其下必有一“歇氣石”。
草坪彙聚了向上向下、向左向右的小路。先說出門右手邊的那一條。踩著草坪上的那條弧形小路，幾步至末端，你便可瞧見一小石橋；石橋緊依著外牆轉角處的洗衣台。洗衣台連著一個矩形蓄水石缸；臨著石橋的那一麵，剛好出了外牆肩上的瓦架。石缸裏側，且依雞圈有條小路，可至牛圈於側牆的木門，（剛好是在整麵側牆的中部。）這且先不說它。再回到那小石橋，我依然記得，牛在過它時的那種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就好像是對上眼的同極磁鐵，不同的是，牛每次都會被爺死拽過去。過了橋，你的右手在三月裏將不愁沒有油菜花；你的左手稍是有些空虛，但且不必到嫉妒的程度——夏天它將更有機會免費出席一場水的巡演。
我們且依著小路繼續走，你隻要記得你身旁的地叫方地，走至它的二分之一處，那裏有一個小弧度。過了這弧度，我們就得管好自己的右手了，否則會被別人說的，運氣太好，我們還會被他家的兩條狗盯上。在我們向這塊方地告別之前，我們還得注意腳下，因為牛在這裏拽都拽不過去，你必須好生安撫它，再牽著它向裏側繞一個圈子，依著一麵土牆轉至正路上。我想我們不必那麼麻煩，多留心腳下便好。過了這小木橋，便是我大爸的宅子。除了宅子周圍的地，歡迎我們的，還有正前方那麵牆後的鴨子，但以我們現在這個角度是看不到的，來，先小跑到那棵黃葉子的梨樹下，那裏有塊不大但剛好夠我倆坐的“歇氣石”。
哦，你看那白胖鴨子叫得多歡，最前頭的那隻鴨子還是黑脖的，它還領導著那群鴨子遠離我們——正向水坑裏側遊去。你不用擔心它們會誤入茅坑，更不用擔心它們的肉質，因為那茅坑尚未投入使用，便令人費解地跳槽了——幾場雨後便成了水坑的一員。鴨子沒影了，隻能看見了一撮靈氣的白毛。它們已經跑到後牆去了，但那裏有網，它們出不去的。我們該繼續走了，前麵那棵枇杷樹旁又有一處小橋，走過它。我們還是往上走吧，雖然另一條路看起來更省力些，但是它會帶給我們一片林子，我相信你我都不想去鑽那黑林子的。鄉下的路都依著田地，這一點也不奇怪。我們邊走邊看。從這個位置，我們便可見到一處很密且獨立的竹林。竹林裏藏著一口水井，井旁還有一水池，上麵遊著一疊青黃相間的竹葉。那處竹林的後上方——就那塊草坪上，那的兩棵大核桃樹比我還老哩！之前，在外側那棵的歪枝上還能見著一大坨棕色的馬蜂窩呢，至少比中個的西瓜大很多。草坪再往上就是三戶人家了，那之後的路會平穩的多。再往前走，我們就會被前兩家的狗發現，加在一起會有三隻呢，且都是些大個的黑色尖耳狗！這是避免不了的，小路就斜斜地傍著那戶人的院牆擦過。所以現在我們手頭必須得有一點分量足的東西，但也隻能撿些土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