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是出海人的詛咒。
他們往往有著顛倒眾生的容貌,下半身卻是長滿鱗片的冰冷魚尾,他們唱出的是魅惑人心的歌聲,然而這美妙的樂章卻勾,引地無數的水手們走向不歸路。
但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去想,若是真能聽到美妙到能惑亂心智的歌聲,殞命又有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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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姓名?”
“巴維爾·斯威夫特。我記得上一個似乎是叫桑維雅……這是第二個死法相同的小可憐了吧?”
“你倒是記性不錯,死亡原因呢?”
“先是溺水而死,屍體接著在沸水中被煮熟——聽起來有點像剛出爐的清蒸人肉,你覺得這個解釋如何?”年輕的女法醫束了束袖子,“這個小可憐應該是活著的時候就被扔進了水裏,但是因為手臂腿部的粉碎性骨折,他無力掙紮,看看這嗓音的損耗程度……不過我想除了哀嚎他大概也做不到別的事了。”
法醫聳聳肩,“我該慶幸凶手給他留了一個全屍麼?這樣我就不需要看到一堆曾經在鍋裏飄來飄去的頭顱和肢體,想象一下,巨大的容器裏他們隨著水波上下翻滾,露出死不瞑目的瞪大了的眼,而上麵帶著的血跡若隱若現。
再想想這東西剛隔著層手套和我的手做了親密接觸……上帝保佑,如果我的預想成了真,大概這兩天我都不會吃鍋裏出來的東西了。”
“省省吧貝芙麗,這話誰說都行,就你說我絕對不信。上次解剖那個肝髒被做成翅膀的屍體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結果那天的工作餐裏的豬肝你不照樣是吃地津津有味?”
似乎是看不下去貝芙麗的裝模作樣,還埋首在屍體麵前忙活著的一個男人順口接道,“不過這個叫做巴維爾的小鬼的死因你倒是沒說錯——話說z國不是有個詞叫什麼——溫水煮青蛙?這麼解釋可能有點不太恰當,不過同一個道理,隻不過把水換成了沸騰的而已。”
“插什麼話呢!?你不廢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專心檢測屍體去!”貝芙麗瞪了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一眼,然後轉開了視線看向另一邊,“怎麼了威爾?我記得巴維爾的資料傑克早就已經讓人去查了啊?那邊還沒把具體資料給你麼?”
“巴維爾失蹤的日子挺早,他的家裏人早先便報過案了,所以資料一直有備份,而我已經從頭到尾地看過了。所以我現在隻是確認一下他的死因。”前凶案組探員,如今的犯罪側寫師威爾搖了搖頭,“我擔心巴維爾的死隻是一個開始,凶手已經瘋魔了,得盡快抓到他,否則像這樣的家夥可能會接二連三地出現。”
“怎麼說?”
“你沒注意到麼?那家夥在做一件事……他在挑選。”每當說道這些分析的時候,威爾的情緒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他想要得到一個能夠滿足他的限定條件的東西——他根本沒有把這些家夥當人看過,不然他也不會打斷四肢讓這兩個孩子動彈不得,像個隻能被人玩弄的布偶玩具。他隻把他們看作材料,一樣能夠讓他篩選出最完美最合它心意的——而且他覺得他想要的這樣東西應該能夠在水裏呼吸——哦該死人難道還能像魚一樣在水裏呼吸麼!”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些微的失控,他深呼吸了一下,控製了語氣,“現在我假意命名他所想要的這樣東西叫做人魚,而他叫做篩漁者。
巴維爾是不符合條件的存在——所以用沸水或許隻是一種拋棄和懲罰。
但同樣的,這也有可能是凶手給巴維爾的最後一次機會,隻是很可惜,他依舊失敗了,所以他像殘次品一樣,被丟棄了。